刘静娴在这冬季凄清的花园,竟然偶遇了赫亚夫,这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不过因为赫亚夫的关系,整个上午刘静娴都觉得过的特别愉快,中午的时候,竟然多吃了半碗米饭。
蕊珠看自家主子这样,心里也异常的高兴:“夫人,我觉得您还是该多跟人接触。真没想到,赫先生不仅学识渊博,人也风趣幽默,完全没有那些老古董的古板模样。”
“说什么傻话!我就是想跟人接触,难道还能像那些小门小户人家的女人一样抛头露面去?这赫先生是很有才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男女有别,还是避嫌点好。”刘静娴心情愉快,也没责备蕊珠在自己面前说话口无遮拦。
“啊呀我的夫人,您也没看看,这都什么年代了,龙运王朝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老规矩,早都消亡了。我听说啊,那些大城市的女子可以跟男子一样到学堂读书,还可以出去逛街,会朋友,别提多自由啦!”蕊珠煞有介事地说道。
“你这乱七八糟的都听谁说的?”刘静娴有些哭笑不得。蕊珠是自己从小待在身边的陪嫁丫鬟,她连长白山都没走出去过,哪来的这么多新思想?
“就是那个荷语姐姐给我们讲的啊!”蕊珠带着几分钦佩的表情说道:“就是小夫人身边的那个荷语,大帅和大帅夫人赏赐的那个。”
蕊珠见刘静娴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荷语是谁,忍不住提醒道。
“原来是她!”刘静娴在听到“小夫人”这个词的时候,脸色暗淡了不少,是啊,自己是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可是谁知道这宅子里竟然又会出现一个小夫人呢。
玄承业这么做让自己情何以堪?他让自己成了整个宅子的笑柄。虽然自己极力地淡化这一事实,可是还是忍不住要怨,要恨。
“蕊珠,宅子里人多眼杂,没事多长个心眼,没得让人抓住什么把柄!”如果是以往,刘静娴知道蕊珠跟杜小娟院里的人来往肯定要大发雷霆的,可是今天大概是因为心情好的原因吧,竟然只是叮嘱了一句。
蕊珠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好险,以后说话可得注意点,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触了霉头。
不说蕊珠怎么想,单说刘静娴,她二十几年的平静生活,因为赫亚夫的出现而泛起了阵阵的涟漪。
未出嫁的时候,她也曾想过未来的婚姻生活什么样,出了嫁之后,她对婚姻生活彻底失望。在玄家宅,自己更是每天藏头露尾地活着,上有玄老太太压着,下有几个小妾挤兑着,中间还有玄承业跟自己虚与委蛇着,自己的日子岂是一个“忍耐”所能概括的?
她空寂了多年的有些发霉的心,忽然照进了一缕阳光,这让刘静娴有种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的感觉。
从这天气,只要有空闲,刘静娴就会跟赫亚夫在花园里见面。花园里那栋小小的没有人居住的亭子,总是被刘静娴叮嘱人打扫得干干净净,氤氲的暖气下一壶清茶,几盘点心,两个人谈诗论画,赫亚夫为她讲外面的见闻,为她吟诗弹琴,为她作画题字,悠闲而愉悦的时光如同指间的细沙慢慢地飘洒。
两个人都没有发觉,这样的日子倏忽间就到了小年。
腊月二十三祭灶王爷,打扫房子,准备年货,赫亚夫也便放了年假准备回家过年了。
刘静娴却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玄家老老小小都在准备着过新年,玄承业几乎不在家里露面,但那过年的东西却是一车一车地拉回来。
当然,除了玄老夫人那里,竹里馆得到的最多。多得杜小娟总是看着那些货物单子发愁。
林翠俏和朱寒烟照例是要嘀咕一番,偶尔使点小绊子,耍点小手段,但都被杜小娟化于无形。
这一方面固然是杜小娟冰雪聪明,另一方面,也得益于荷语的灵通消息。
荷语平时虽然不多言不多语,但随和的外表下有一颗有心机的心,短短的时间内,竟然跟各个院子里的丫鬟都有了几分交情,再加上她也认识到了,自己被大帅送给了杜小娟,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一样,想再回到大帅府是不可能了,唯有伺候好杜小娟才是自己的本分,因此更加的尽心尽力,对那些丫鬟也大方,所以很多人视他为知己,能打听到的,不能打听到的,只要她想,竟然都能探听个七八分。
这让杜小娟省了好多心,慢慢的,也便不再排斥荷语。
两好处一好,杜小娟和荷语之间,形成了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默契。
鹿小鹿那里照例冷冷清清,无论什么东西,分到她院里,肯定已经是最后了。质量不好不说,还总是缺东少西的。
鹿小鹿带着菊粉去刘静娴那里哭诉,刘静娴一句:“现在这个家主要是老夫人和二姨娘说了算,自己身体不好不管家。”推得干干净净。
找林翠俏闹,鹿小鹿更是占不了上风,想一想,虽然咽不下这口气,却又无计可施。
“四姨太,难道咱们在这宅子里就没出头之日了吗?”菊粉不甘心地问道。
原指望跟着鹿小鹿能吃香喝辣的,最后寻一条好前途,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日子,早知道如此,打死自己也不回跑这里来,弄得现在骑虎难下,想走都走不了。当初为了表决心,可是签了卖身契的。
菊粉悔不当初。
鹿小鹿见连菊粉都开始质疑自己,不禁又羞又恼:“胡说!这只是暂时的,菊粉你看着吧,这玄家宅早晚是我说了算!”
“四姨太,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呢?”菊粉愁眉不展地说道。
“你听我的吩咐,咱们这么这么办!”鹿小鹿在菊粉的耳边一阵耳语,两个人又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鹿小鹿开始出手了,她发誓从现在开始不再被动地任人欺负,她要主动出击,夺回玄承业的心,让他重新爱上自己,看重自己。
鹿小鹿到底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