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子?”紫瞪大了眼睛,“你想做什么?”
“楼观剑斩断灵魂,白楼剑斩断迷惘。”幽幽子将白楼剑从骨堆中拔圌出,银白如镜的刀身映着她那凄惨的笑颜,“已死之人,何需自救?不如断尽迷思,了却身前身后事,就此归去。。。。。。”
“幽幽子!”
八云紫急了,赶忙张开一道隙间,从中掏出了她一早从纳兰暝身上取来的鲜血,双手捧着它,大喊道:
“听我说,幽幽子,我能救你!”
“即使不依靠西行妖的力量,我也能让你的生命延续下去,只要用这血液。。。。。。”
她还没说完,幽幽子便回过身,用那白楼剑在空气中横着划了一刀。紫手中的血球当即便如装满水的气球碰上了针尖,“哗啦”一下破裂开来,深红的血液溅了她一身,她的表情,便也在震惊之中凝固了。
“不必了,紫,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幽幽子的声音,就如她的神情一般冰冷、决绝。
“没必要这样的,幽幽子,”紫哭着,叫着,“这不是你的错!”
“那它又是谁的错呢?”
幽幽子坐在了白骨之山上,坐在妖忌身旁,两指捏着腰间的束带,轻轻一抽,那轻薄的和服便如蝉蜕一般滑落下去。她的身躯丰满、圆润,白得如同雪花一般,唯有脚下的尸骸,可以与之比拟。
八云紫仰望着这美丽至极的身躯,欲语,却又失语。展现在她眼前的这份美丽,庄严而圣洁,容不得任何形式的亵渎。
“回首过往,我这一生,是不断失去的一生。我独自度过了无数个无眠的夜晚,在恐惧中颤抖,因为第二天清晨,我所珍视之人便会离我而去。”
“现在,我不再害怕,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幽幽子举起了白楼剑,用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知道吗,紫。。。。。。”
她冲着八云紫,露出了最后的微笑。
“在我沉睡的时候,我来到了死后的世界。我本指望能在那儿找到我所失去的一切,幸运的是。。。。。。”
“那里什么也没有。”
白楼短刀刺入了幽幽子的脖子,血花在那苍白的肌肤上绽放,正如冥河两岸的曼珠沙华。
西行寺幽幽子倒了下去,繁盛的樱花便在那一瞬之间凋零殆尽。漫天粉雪倾泻而下,将那冰冷的躯体深深地埋葬。
天上的乌云停止了滚动,彼此分离开来,打开了一道小口。一束金黄的阳光顺着那道口子落了下来,刚好照在了死去的西行妖上,从远处看,彷如登上天堂的阶梯。被西行妖束缚的万千灵魂,便顺着这道阳光缓缓地升上了天空之国。
雪停了。
八云紫无助地跪坐在那儿,凝视着那盖满了樱花的白骨之山,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直到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声音,将她从悲伤之中唤了回来。
“幽幽子大人。。。。。。我这是。。。。。。”
本已死去的魂魄妖忌顶着满脑袋的樱花花瓣,坐了起来,举目四顾,满眼尽是不解之色。在他的身边,漂浮着最后一个不肯离去的灵魂——那正是他自己的魂魄。
有关操纵死亡的富士见西行之女的人生悲剧,就此落下了帷幕。至于亡灵公主和她那半人半灵的双刀卫士,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二)
三途川之彼岸,冥王之殿。死者的魂魄在此接受最终的审判,或是堕入地狱,或是升入天国。
阎魔大王断定善恶正邪,向来刚正不阿、威风八面,左右鬼使鬼吏,也都是独当一面的能者,绝非滥竽充数之辈。
然而此时,他们所有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之境,个个抓耳挠腮,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这困境,便是由高堂之下的这个傻兮兮的小姑娘一手造成的。
“汝与妖魔结合,肆意放纵以致生灵涂炭,本是滔天大罪,当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但。。。。。。”
阎王俯视着那姑娘的灵魂,轻声叹了一口气。
“再与孤讲一遍,汝姓甚名谁,年岁几何?”
“是的!”
女子眨着樱色的双眼,高高地举着胳膊,嬉皮笑脸地道:
“西行寺。。。。。。呃。。。。。。幽幽子!好像是这个名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