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心地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猛地对上男人烟蓝色的眸子,又赶忙低头避开,&ldo;我是为了讨好客人而被父亲大人专门教养出来的。从小只学些附庸风雅的烟柳之事,虽然学得不清不楚的,可总算是能哄哄那些没脑子的客人了。现在,却又遇上了您,说是能给我个自由。&rdo;白垂着头,讽刺地笑笑。
能说出这些话,他其实还是有些胆怯的。
白端正了坐姿,双手落于膝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弯腰将额头贴在了手背上。对着男人拜了下去。
&ldo;即使如此,依旧请您,赐我一个自由。&rdo;白按在膝前地板上的双手绷得很紧,那双本就纤细的手更显苍白了起来。
男人吸了一口香烟,审视着白。那双手太过纤细了,几乎看不出分明的骨节,和记忆里那个混蛋骨节分明,因为常年握刀被磨出层层薄茧的手大相径庭。但或许是白对着他拜下去的姿态过于郑重,又或许是他从白的身上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男人眯眼,白方才话里暗示他什么都不会,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的小小请求,也不是不能答应的。
&ldo;若是不会做事,学便是了。屯所里还有空屋,先住下吧。&rdo;男人起身,就这样吧。一张脸而已,就算放在身边,又能怎样呢。
白手上一颤,他怎么会不知道,男人是看出了他的意思,他不敢抬头去看男人。即便他欣喜得几乎不能自已,却说不出一句道谢的话来。
这是为了什么呢?能让您如此纵容我。对了,这只是您的私心而已……
男人起身时勾着唇,带出一抹无意识中祸国殃民的笑。明明是同样的脸,可却能清楚的让他认识到,那个一双死鱼眼从不把人往眼里放的邋遢银色卷毛,对他而言是如此特殊。
白看到了。他咬住下唇,方才那么温柔而悲伤的笑,您,到底想起了谁呢?
屋外的灯没有屋里那么明亮,男人抬头看了一眼等在拐角处的近藤勋,心里好受了些。
这是第二年了吧,自从那个该死的糖分控红豆盖饭消失以后。等那个混蛋回来,自己是不是还好好考虑亲自给他介错的可能性了。男人握了握腰间的刀,认真的想着。
那之后的事男人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商人千恩万谢地吩咐人送了他和近藤勋回去,第二天就把白打扮打扮,亲自送到了真选组。
&ldo;要下雨了。&rdo;桂看着窗外暗沉下来的天色,并未对男人对白的来历的一番说辞做出评论。
窗沿上的风铃随着那风摆动,摇晃着,发出灵动清脆的声音。
风一下子大了起来,穿过大开的窗户灌进屋里,桂的长发乱舞起来,男人手里的烟也忽闪忽闪的亮起来,迅速地燃烧着,变短。升起的一缕白烟还未成形便扭曲着四散而去。
桂呼出一口热气:&ldo;好像。那天,和今日的天气。这样的风,久违了。&rdo;
男人抬头看桂,微不可见地皱眉。这样的怀念,哀伤,还有,恐惧……
&ldo;土方十四。你知道吗,攘夷战争,最后的战场,最后的一天。那天,和今日。是一样的天气啊。&rdo;桂有些欲言又止,&ldo;乌云漫天,长风遍野,陈尸满地。我们被称为是最后的攘夷志士,是被那段历史流放的人啊。&rdo;
&ldo;我们已经忘记了自己在为什么而战斗,只是不断地,不断地挥刀斩下去;不断地,不断地杀掉眼前的敌人。身后没有退路,眼里也看不到前路。不明白之后该何去何从,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何在。&rdo;桂平静地回忆着那场战争,冷漠到他自己都不曾动容,&ldo;死也好,活也好,怎样都好。每个人,都已经是游魂野鬼,游荡着,杀戮着。&rdo;
桂闭上眼,这有助于他回忆。
&ldo;白夜叉。这个名字,对于攘夷志士来说,是一种寄托,精神上的寄托,似乎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攘夷志士,都感激着他,尊敬着他,并且同时畏惧着他。那个时候,白夜叉,这个名字,是真正的,威震敌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