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点头算是认可:“先前涉江闭关用了三个月已是奇迹,不想九世居然还早了七日,确是奇才,后面好生用着。”
“是!”匿莫俯首应和。
冷月瞧一眼她:“你也该放下对他先前私自闯关的成见了。”
“卑职不敢。”匿莫忙躬身答道:“看来清谷三杰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冷月淡淡一笑:“他这回没少敛财吧?”
“敛是敛了。”匿莫停顿一下继续道:“不过貌似全被十步给丢河里了。”
冷月端起茶盏,轻轻地拂着茶沫,却未开口。
瞧着冷月不说话,匿莫试探着道:“此番九世出关,亦是引起了一番骚动,尤其是那些被抢了清石的学员,怨声四起。”
“无妨,找个机会敲打一下即可,月阁不是善堂,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外面如此,清谷更是如此。”冷月将目光投向窗外:“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是,卑职记住了。”匿莫颔首称是。
“之前雀宗来禀,幽河于下月十五准备闭关,你派人把地牢准备一下。”
“幽河?”匿莫似是一愣:“可是他才入谷半年不到。”
“天赋这东西,是老天眼赏饭吃。”冷月若有所思地放下茶盏,“这样也好,一个涉江,一个祈善,一个九世,如今再添一个幽河,清谷自七年前出了一个蓝魂进入月阁外,竟再无一个被月阁留用的了。”
“依卑职看,涉江的天赋不在蓝魂之下,且眼下已经超前入玄门,为月阁所用或许有望。”
冷月手指轻点桌面,“当初地牢之练,他本可提前出关,可却对一条幽蛇动了恻隐之心。”
“那蛇腹中有子,故而涉江留了它一条活路。”
“自古无毒不丈夫。”冷月看一眼匿莫:“心不狠,又如何能站稳?”
“谷主说的是,不过涉江这孩子秉性纯良,倒是难能可贵。”
“鲍鱼兰芷,不同箧而藏,清谷可不是什么善地,月阁更不是。”冷月收回目光,“但愿他不会叫人失望。”
“阁主向来独具慧眼,被他看中的自是人中龙凤,为他所用已是难得,更何况是被他留用。”匿莫说着微微抬眸:“三谷之中也就咱们清谷出了一个,可见谷主您的能力远在其他两谷之上,蓝魂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能力再强又如何?不过是养人的器皿罢了。”冷月自嘲似的看一眼匿莫:“算来你也是谷里的老人了,你可知月阁的圣渊是什么?”
“属下不敢。”匿莫闻言脸色煞白,慌忙垂了头小心提醒道:“那里是月阁的圣地所在,岂是属下之流所能觊觎的地方。
冷月看着匿莫淡淡一笑:“对你,我自然是放心的,有时候,一个地方待久了,总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月满则亏,少,不见得是坏事。”匿莫抬头看一眼冷月,小心翼翼道。
冷月没有说话,淡淡的眸子看不出情绪,手中的茶盏也早已没了温度。
次日,十步还在梦里卷着裤脚捉鱼,迷迷糊糊中一股浓烈的香气刺激的十步直打喷嚏,睁开眼刚巧撞上一双打量的眸子。
“婆婆?”十步怔怔地唤道。
“不错,还知道叫人。”温婆挑起画的细细的眉毛,对十步的开口比较满意,正要做进一步了解,
“好臭。”十步突然捂住鼻子,穿着亵衣便跳下了床,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屋子。
温婆被十步的举动搞的一头雾水,翘起鼻子使劲嗅了嗅,并未闻到臭味,正要起身去找十步,结果刚到门口就被猛冲进来的十步撞了个满怀,十步手里抱着个水桶,凉凉的溪水劈头盖脸地眷顾了两人一身。
“你,你,你——”温婆被水泼了一头一脸,整个人都懵了,半天瞪大了眼睛指着十步却说不出一句话。
“婆婆臭,十步洗洗!”十步有些可惜地看着满地的水,似是想到了什么,托起湿透的袖口就往温婆脸上擦去。
此刻的温婆,早已被十步的鬼马行径搞得六神无主,脸上精心涂抹的脂粉被十步抹了个昏天黑地,连带着嘴上新上的胭脂都没能逃过十步的魔爪,整张脸在十步的一通操作下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纵使忍耐力再好,此时的温婆也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哆哆嗦嗦地抬手指着十步:
“朽,朽木,不可雕也?”
十步未听见温婆所言,却见温婆抬起的左手上新做的美甲,说了一个丑字后,张嘴哈气便要去擦。
温婆避之不及,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一身新得的凤纹织锦缎纱绣裙此刻已是面目全非,金簪松弛,发髻凌乱,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狼狈极了。
十步好奇看着摔倒在地痛的龇牙咧嘴的温婆,想要伸手去扶,却突然瞥见了温婆头上摇摇欲坠的簪子,思忖片刻便要上手,此刻的温婆看到十步如同见了瘟神,忍着屁股疼痛便要躲开,奈何被十步一个熊抱给彻底压倒在地上,十步顺势一手撑在温婆的脖子上,一手去捞金簪,勒的温婆差点背过气去,顾不得被十步得手的金簪,温婆猛喘几口气,随即一把推开十步便夺门而逃,扔下十步一脸错愕地坐在地上。
从北谷到南谷,紫竹桥是必经之路,因着桥下遍布月见草,入夜开花,十分浪漫,故而学员喜欢称之为“月见桥”,每逢早课过后,学员们便三三两两散步该桥,有谈心的,有谈情的,也有看人谈心谈情的,当然,纯粹赏景的文人雅士是没有的,因为桥边除了入夜开花的月见草,并无啥自然景观可看。
温婆从北谷落荒而逃途径月见桥的时候正值学员谈心、谈情、看戏的高峰期,大伙正兴致待发,突见一披头散发、面容狰狞的女人从桥上跑过,女人即便加快了速度,并以袖遮面,却仍然没有逃过众人的猎奇,好事者一致转换了目标,纷纷猜测起女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