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蠢了。因为直到现在他才发觉,白景烁竟从未让谁真的接近过他,他连一句心里话都不愿与人说。
现世与过往,悲喜与忧愁,皆被掩盖在轻描淡写的笑容之下。
渡人难渡己,医者难自医。伤口若是一直藏在暗处任其溃烂,又怎么会有愈合的那一天?
白景烁端着熬好的药走过来,就看到叶开的脸皱成一团,似在忍耐着什么。
他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用手背试了试药碗的温度,柔声对坐直的丁灵琳道:&ldo;有点热,再放一会。&rdo;
说完,他看向叶开,低声问道:&ldo;你这是吃坏肚子了吗?&rdo;
&ldo;没有。&rdo;叶开挤出两个字,瘫倒在摇椅里,随口道:&ldo;我只是在想,傅红雪怎么还没来?&rdo;
说曹操,曹操到。说傅红雪,傅红雪当天就到了。
傅红雪来的时候正值黄昏,白景烁刚做好了饭菜,正在端盘上桌。
夕阳下,黑衣人默默站在院子门口。
苍白的脸上是冰雪雕琢的俊朗容颜,雪白的手中是幽暗无光的带鞘黑刀。
&ldo;傅红雪。&rdo;叶开兴高采烈的向他跑了过去,笑着打趣道:&ldo;你是不是故意算着饭点来的?&rdo;
傅红雪虽然没有笑,眼中却带着笑意,点头道:&ldo;是。&rdo;
院子里的桌子并不大,围坐了五个人就已经显得满满的。那是一种把内心都填满的拥挤,那些抬眼就能看到的,抬手就能碰到的,都是上天的恩赐。
叶开有些喜形于色,一刻都不肯安分。
&ldo;琳琳,你吃这个。&rdo;
&ldo;傅红雪,这个给你。&rdo;
&ldo;路小佳……&rdo;
路小佳冲叶开冷笑,用阴沉的语气说:&ldo;你敢伸手,我就削了它。&rdo;
&ldo;……&rdo;叶开拿着筷子,看向白景烁。
白景烁笑的如春风拂面,柔声道:&ldo;你敢伸手,我就把它扎成刺猬。&rdo;
丁灵琳笑的花枝乱颤,用胳膊肘捅了捅叶开,甜甜的说道:&ldo;给我吧,我不嫌弃你。&rdo;
&ldo;我嫌弃。&rdo;傅红雪斜眼看着叶开,淡淡道:&ldo;你再夹给我,我也会剁了你的手。&rdo;
&ldo;哦。&rdo;叶开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吃过了饭,自然要收拾碗筷。白景烁将桌子擦干净,碟子茶壶摆好,拿着抹布和托盘踱进了灶房。
路小佳的袖子挽到肘上,面无表情的刷着碗碟。他刷完一个,用清水冲洗一下,递给身边站着的丁灵琳。
丁灵琳接过洗干净的碗碟,用手中的白布擦掉水渍,放在一边。
白景烁放下手中的抹布,把托盘放进柜子里,转身去刷锅。
灶房里的三个人井然有序的干着活,院子里的两个人却在干坐着。
傅红雪自然是因为他绝不会松开手中的刀,一只手不适合干这些活。叶开则是因为他洗过的东西总被怀疑不够干净,索性便不需要他动手。
以傅红雪的面皮厚度,别人在干活,他却只能坐着看。当然会有些忐忑。
他有些坐立不安,叶开却满不在乎的窝在摇椅里晃悠着,晃起来的时候还顺手抄起桌上碟子里的杏脯丢进嘴里。
但是很快,他的悠闲便维持不下去。
叶开霍然起身,窜了出去。傅红雪拎着刀,也跟着闪出了院子。
灶房里,刚把东西整理好的路小佳和白景烁一左一右攥住丁灵琳的胳膊,挟住了她。似乎随时打算带着她跑路。
丁灵琳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是高兴的,任何人被人重视着,哪怕是过度重视着都应该是高兴的。因为这证明她是被爱着的。
她娇嗔道:&ldo;路哥,大哥,大家都在呢。&rdo;如果这一帮人都在却解决不了的问题,跑了又有什么用?
从知道路小佳的真正身份后,她一直叫路小佳路哥而不是三哥,不是因为她不承认路小佳才是她三哥,而是聪慧温柔如她不会把什么强加给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