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原本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婠婠的情况实在让他挂心,无力分出精神去考虑其他,他想至少得等婠婠恢复一些再作打算。但是阿宁并不同意,她的反对尤为激烈,然而收效甚微,吴邪固执起来也是油盐不进,让人恨得牙痒。
然而,如果说阿宁的意见吴邪还能忽略,可是潘子和胖子的想法他却不能不重视。潘子也并不赞同继续待下去,西王母国极有可能就在这个魔鬼城圈的中间,千百年前被巨大的护城河牢牢保护着,然而时光飞逝,沧海桑田,绿洲化为荒漠,山川夷为平地,河水枯竭,古老的河道也早已在这一日复一日的风沙侵蚀中与戈壁混在一起,再也难以分辨。这场大雨却是天赐良机,肉眼无法分辨的河道,流水却可以。等雨水灌注满旧时的河道,往下游走,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或许就能够找到西王母古城。
这是潘子等人的打算,尽管听起来并不十分靠谱,目前来看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所以,他们必须赶在这场雨水枯竭之前找到西王母城,否则,要再等一场这样的大雨,恐怕也要再等上好几年,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运气继续蹉跎。
小哥自始至终地沉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大家深知他的个性,尽管原本也不指望这个闷油瓶能说出什么具有建设性意见或建议的话来,但大家也隐隐发现他沉默太过了。
吴邪揽紧婠婠,默认了潘子的说法。没有人提出反对,一行人于是准备第三天一早就离开这个山洞。
除去被吴邪当众拒绝甩了脸的阿宁依旧愤愤不平,胖子和潘子都默契地不往吴邪和小哥身上看,这两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气氛诡异。这些爱恨情仇的纠葛他们就不去掺和了,掺和进去明显是当炮灰的料。
好在到了第三天,婠婠到底还是醒了过来,只是依旧很虚弱,看清楚是吴邪之后,低低地唤了他一声,便趴在他的怀里蔫蔫的,半阖着眼睛不再开口。饶是如此,吴邪欣喜若狂,原本焦虑的心情似乎一下子便平复了,珍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给她穿上厚实的大衣,将她背起,跟着潘子等人顺着顺着记号,蹚着到脚踝的水,冒雨走了两天,和一直等在外面的黑眼镜回合。
三叔的队伍还没有到,外面的人都是阿宁队伍里的,还没有见到所谓的西王母城就率先遭受了这么多的打击,死伤过半,高加索人的情况也是非常糟糕,说是生死一线也并不夸张。那些到底都是普通人,早已萌生了退意。阿宁虽然片刻都不想离开小哥左右,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率先安排队伍里的人,毕竟她还担当着领队的角色。
潘子急着去找西王母城,打算先不等三叔,率先充当先锋去寻找。除他以外,胖子当然也是当仁不让地要去打头阵,小哥虽然沉默不言,不必想也知道他必在此列。
出发前一天晚上,潘子找到吴邪,直接建议吴邪留在原地,等三爷过来再决定要不要进去西王母城。
当然,他原本以为带着婠婠,吴邪是不会跟着他一起去的。没想到吴邪却说:&ldo;我和你一起去。&rdo;
潘子惊讶之余,很严肃地看着吴邪,郑重其事地说道:&ldo;小三爷,这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冒险游戏,如果你要跟我们一道的话,我是没有办法保证等会会遇到什么情况的。&rdo;
&ldo;我知道这不是游戏。&rdo;
吴邪不再看他,只是望着遥远的地平线,苦笑了一下,他发现,他好像已经没有选择了。从鲁王宫开始,他所经历的一切一切都好像是个巨大的泥沼,而他置身其中,越陷越深。
别人总以为他还有机会抽身而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已泥足深陷了。
他有预感,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策划着现在发生的一切,而他看着只是个路人,其实也是被操纵着的一颗棋子,如果他现在不主动,以后只会越发丧失主动权,变得越来越被动。
他要去找西王母城,不但是他觉得自己实在无法面对三叔,更是为了亲手去了断这一切。
&ldo;我来这里的初衷就是为了它。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做一件事,我想把它做成。&rdo;
不得不说,潘子是惊讶的。
对潘子来说,他虽然也关心在乎吴邪,但到底在他的印象中,吴邪就是那种柔弱的后生,就算说不上软弱,但也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可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和神态却让潘子打翻了之前对他的所有认识,一个人一旦用那么淡然无波的语气跟你说一个决定时,必然是下定了决心,你也就没有必要再劝他什么了。
&ldo;那婠婠小姐怎么办?&rdo;确定了吴邪的同行,潘子也就开始琢磨了起来,&ldo;是在这里原地等着?还是在三爷那里找几个靠得住的伙计把她先送回杭州?&rdo;
吴邪沉默了很久,道:&ldo;不,她和我一起。&rdo;
潘子顿时就傻了,噎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吴邪神情苦涩,以前他总想着不把婠婠牵扯进来,所有的事他都想自己独自去完成,尽可能不要连累到她。可实际上,他的诸多顾虑并没有解决任何实质上的问题,很多事情甚至适得其反。
他还是后悔把婠婠带来这里,让她遭受了诸多伤害。
可是,既然他已经没有办法逃避这些事情,既然婠婠已经在这里了,那么,现在以至于以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再也不把她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