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了眉,转过身去,望着莲池中的白莲,黯然道,&ldo;你明知道,还来问我。&rdo;
&ldo;墨渊在凡间渡世,自然辛苦些。他欲瞒着你,便是怕你像今日这般冲动。如今你见也见着了,之后打算如何?&rdo;
&ldo;我既已知晓师父在何处,自然不敢再去打搅,折了他的运数。说到底,师父会如此,也是我当日不济的缘故。但凡我争气些,那日师父也无需那般辛苦。这玉清昆仑扇我得了九万年,到今日方精进了些,却还远远不够。从今日起,我便留在昆仑虚,一步不离。&rdo;
&ldo;你能如此想,倒也不错。如今你也是个闲散之身,来昆仑虚住上些日子,也无伤大雅。你那些师兄们,也定无异议。&rdo;折颜笑道,&ldo;只我尚有一事要问你。&rdo;他顿了一顿,方才道,&ldo;我观你方才的举动,与你之前颇有不同。你这一趟凡间去了回来,仿佛想通了什么?&rdo;
白浅没有说话,只执着扇子,缓缓展开,复又合上。良久,方才缓缓道,&ldo;折颜,你如此问,想来也有所思有所感罢?&rdo;
&ldo;墨渊于你那炎华洞内躺了七万年。这七万年你是如何过来的,你爹娘清楚,兄长们清楚,迷谷清楚,我也清楚,你自然更加清楚。你便是执意恪守着分寸,不曾失了礼数,然则在我们眼中,却不尽是所见那般。你待墨渊,也已不是单单师徒之情那么简单。我们看在眼里,却未曾点破,一来是不曾想墨渊魂飞魄散还能回来,二来你昆仑虚万事皆好,然从上至下过于不解风情。有些事,还是要你自己想明白。别人想帮,也帮不了。所以我便是知晓,也始终看在眼里,烂在肚子里,未曾明言。方才见着你的模样,我便在想,或许你终是想明白了。却不知,是也不是。&rdo;
白浅默了一默,握紧手中扇子,垂下眼帘,&ldo;只不知我如今方才醒悟,是否迟了。&rdo;
&ldo;不迟。&rdo;折颜叹了一口气,微笑道,&ldo;左右过两年墨渊便回来了。这番脱轨之后尚能拨乱反正,也不错。&rdo;顿了一顿,又道,&ldo;然则你便是要留在昆仑虚,也应顾忌着你那些师兄们。他们可经不住你这一惊一乍的折腾。人前,墨渊终归是你师父,你也应注意着分寸。似方才那般,断不可行。&rdo;
&ldo;我记下了。往后会注意。&rdo;
叠风长衫他们蹑手蹑脚地将外衣替墨渊换了,方才想起白浅已不在洞内,皆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方才白浅那番真情流露,他们虽则看在眼里,却只当她在凡间受了刺激,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虽当时被吓到,过了便也想通了。左右十七与师父最是亲近,感情也最好,情绪激动些,也是可理解的。便也不曾多想。
那夜白浅执意要在山洞内守着墨渊,长衫和子阑劝也劝不住,便由着她去了。她于那摇曳的烛火之畔守着他,仿佛又回到了青丘的炎华洞。一时前尘往事滚滚而来,她伏在他身上,细细回顾着,随后便沉沉睡去。
她在梦中沉沉浮浮,仿佛将那七万年的光阴都重新经了一遍,睡梦中也不知是哭还是笑,只一味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欣喜之中。直至子阑心急火燎地将她自梦中摇醒,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还颇为不乐。子阑却一副大事不妙的神色,叫她速去前殿,那声音之中竟带着难得一见的颤音。她蹙起眉,不明所以,只一声不吭地与他一道离了山洞,往前殿而来。
还未到殿内,便听得一阵隐隐的哭声,她心下一凛,脚下竟生出了些怯意。
大殿内十几位师兄正围作一团,时不时有人以衣袖拭泪。白浅在背后看得有些莫名,蹙起的眉不禁又紧了紧。正踌躇之际,叠风已瞧见了她,便笑道,十七来了。
她便见围成一团的师兄们瞬间让至两侧,而那人群中心的人也现了出来。
她见着那人,登时愣得如石像一般。那人见着她,也愣在了原地。
叠风和长衫方见着这预见之中的情形,看好戏一般压抑了一瞬,便都大笑了起来。
她见着那个原应死去了七万年的人又活生生地站在师兄弟之间。他见着师兄弟们说十七来了,却见着一名白衣飘飘的女仙翩然而来。两个人都有些愣神,待回过神来,不禁激动地拉住彼此笑着湿了眼眶。
那人正是令羽。
他见着白浅,先是愣了一愣,之后似恍然大悟一般,喃喃道了一句,&ldo;难怪……难怪一直念着白衣天女,原是……&rdo;
白浅见着令羽,先是不信,之后被师兄们指点确是令羽回来了,她一瞬间便被泪沾湿了眼眶,只一把抓住令羽的袖子,声音里已带了哭音,&ldo;九师兄,真的是九师兄!我不是做梦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