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平和张世杰一脸“欺的就是你”的表情,他们今儿就是给张世玲出气来的,因着娘的嘱咐他们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但若是能气死这爷儿仨也好啊!
张世宏将两个弟弟拉到身后,沉声问道:“听说,你们打算给卢庆有纳小?”
卢家三人大惊!这事他们只是私下与那远亲商量好了,怎地叫他们张家知道了?!
糟了,保不齐是那死丫头偷听到了什么!还是说,这阵子卢庆有的变化叫她起了疑心?
这死丫头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心眼子倒不少,嫁妆银子捏得死紧,抠都抠不出来。卢庆有这些日子时常哄她拿银子,又说了些别人家小妾的事,叫她猜着了也未可知。
那他们到底是猜的,还是听到了真信儿?
三人的眼珠子一阵乱转,心下盘算着说辞。
恰在此时,里屋传来一阵婴孩的哭声,是抱养来的那个孩子。
今儿张世玲不在,卢家便没人管她。早上她嚎哭了半日,好不容易才累得睡着了,眼下被外面的动静给惊醒了。因没有进食,她哭得没有力气,声音细如蚊蝇。这会子堂屋里无人说话,才叫众人听见她的哭声。
卢庆有平素对她的哭声厌烦得紧,此时却如闻仙音,他故作焦急的模样道:“是我们家丫头哭了,可能被吓醒了,几位稍候片刻,我去看看。”说着他麻溜儿地往里屋奔去。
卢家二老也想跟过去,却被张世宏拦住了:“哄个娃娃用不着三个大人吧?不如您二位来跟我们说说这纳小的事儿?”
卢老头讪笑道:“他大哥说笑了,哪有的事儿!都不知道是什么不安好心的人瞎嚼舌根子,编出这样的瞎话来!你们万万不可信这些传言啊!”
“放你n的狗屁,你们明明……”张世平冲上前破口大骂,却被大哥一把捂住嘴往后一扒拉,后半句立时被咽进了肚子里。
“您别管我们从哪儿听来的,”张世宏眉毛一扬,满脸笃定的样子,“五两银子,开春时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是也不是?”
卢家二老闻言心下一寒,看来张家是确定了此事才上门来的。看张家老大这样子,莫非他们已经去那家问过了?那边竟连议定的银钱数目都漏给他们了,莫不是也挨了打?
二人惊疑不定的同时,却又对张家有三兄弟羡慕不已。儿子多了就是好啊,在外面都能横着走!自家这一棵独苗,被人打上门来压根就不顶事啊,这会儿竟撇下老父老母自己躲里屋去了……唉……
如此一想,卢家二老要孙子的念头又强烈了几分。可眼下这关要如何对付过去呢?
张家若真闹着去告官,保不齐还会有牢狱之灾……
卢老头越想越害怕,便腆着脸道:“他大哥万万莫要听信那些浑话!我们走亲戚的时候,不过是人家提了那么一嘴,我们也不过是当笑话听听,嗯嗯啊啊地回了两句,谁知他们竟当真了。”
“咱们可没那心思!咱家小子能有世玲这样好的媳妇儿,做梦都能笑醒!眼下又有了闺女,正是和和美美的时候,哪有心思纳小呢?”
“再一个,也不怕你们笑话,五两银子可不是笔小数,我们还真拿不出来……”
张家三兄弟闻言都忍不住暗自冷笑,这老头就最后一句是真话,要不怎么会算计着儿媳妇的嫁妆呢!
当初爹娘对玲妹子又恨又恼,却是拿了十两银子给她做陪嫁,这在整个南川镇附近都是头一份了!这里的平民小农户小商贩们,嫁女儿一般就给二两嫁妆。疼女儿的给双倍已经是格外丰厚了。
像自己爹娘这般掏出十两银子巨款的,怕是绝无仅有的了。一般人娶妻下聘也就十两左右。
然而当初卢家却只给了八两的聘礼。张世宏现在想想,才明白爹娘的苦心。他们之所以如此倒贴,怕也是为了让卢家看在丰厚的嫁妆上,能对玲妹子善待几分。
可是他们低估了人心的险恶与贪婪。
张世宏看着眼前满脸堆笑内里却是一肚子坏水的卢老头,心中十分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