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以寒面容严肃,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道:“你知道他用的武器是什么吗?”温若挑眉,没有答话。君以寒也不期待温若能回答他,继续说道:“是丝弦,他面容确实只有七分相似,但他用丝弦的样子,可阿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天下间会用丝弦的人,不过一手之数,而且即便是武器相同,也会因为所属的流派不同,招式也会有差距。除了阿洛的师父和他,不会再有人会使同样的招式了。朕不信他是偶然学了丝弦,还恰好学的和阿洛一样。”温若这下终于完全确定了,顾洛就是时洛。他没见过阿洛用丝弦的样子,但听说过血雨楼的魔琴,一手丝弦出神入化,顷刻间取人性命,令人闻风丧胆。但是看目前的情形,陛下并没有发现顾洛就是时洛。既然如此,他便要帮他隐藏下去。温若笑笑,从容不迫撒谎道:“原来如此,不过陛下,臣倒是知道他为何会使用丝弦,因为他是阿洛的徒弟。”“你说什么?”君以寒眉头皱的更紧了:“朕从未听说阿洛收了徒弟。”“陛下还未听说过阿洛就是当时的药人呢。自陛下与阿洛火场一别后,对之后的阿洛了解多少?有些不知道的事不是很正常吗?”温若用最凉薄的语气,说出了最伤人的话,更刺痛君以寒的是,他说的都是事实。君以寒缓和了一瞬:“他和你说的,你也是因为如此才认了他做义弟?”温若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当然不是,陛下还记得邓武吧?”当然记得,邓武是他和时洛在血雨楼的朋友,还为时洛连将军之位都不要了,就为了揍他一顿给时洛出气。温若真假参半道:“在平城时,臣遇到了邓武,邓武和臣说过,他是阿洛的徒弟。不过臣认他做义弟,是因为臣当时被平城王毒害,命悬一线,是他救了臣。”被平城王毒害,这几个字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是了,朝华似乎说他的准太子妃,也是被平城王的人毒害导致昏迷不醒。“你怎么没和朕说过君以行他对你用毒?”君以寒神色莫辨。温若依旧轻抿了一口茶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且臣因为得救及时,并未造成什么影响,便不必污扰圣听。”哪里是什么不愿污扰圣听,不过是温若不愿意见他罢了。君以寒尚不想重惩君以行,但君以行做的太过了,故而只能由他给君以行收拾烂摊子。君以寒叹息一声,起身拱手:“阿若,朕代以行给你道歉,是朕没管教好他。”温若发觉君以寒的动作之后,闪身避开:“陛下不可,陛下天子之尊,臣担待不起。”君以寒苦笑着坐了回去,温若则站在一边。算起来,他对不住温若的地方良多,再加上以行做下的混账事,他和温若怕是再也没法像少年时期一般,君臣相知了。君以寒避开君以行,将话题拉回:“阿若是如何遇见邓武的?”温若听时洛说过,所以并不需要现编:“平城王将邓武囚禁在密室中,后邓武的手下潜入平城王府将其救走,当时臣正好在平城赈灾,是以偶然遇见邓武和义弟。”温若这般说辞并无漏洞,一切似乎都合乎情理。但君以寒仍旧怀疑时洛的身份,又问到:“你那义弟姓甚名谁,家在何处?”温若照实说道:“臣义弟姓顾名洛,上京城人氏。”“姓顾,上京城人,又与朝华关系匪浅,难道是太皇太后母族之人?”君以寒合理推测时洛的身份,若是顾家的人,那时洛应该就不是什么奸细。太皇太后母家几乎都是没什么大能耐的人,也没什么野心,从来都很让人省心,所里哪怕历经三代帝王,依旧是个挂名侯爵,没什么权势,但也算得上少有的富贵散人。温若也曾猜过时洛是不是顾家的人,但时洛并没有直接告诉过他,他便照实回到:"臣不知,臣并没过问义弟的家族。"君以寒也不求温若知道很多,反正能查的出来,若真是太皇太后母族的人,他也能放心。不然这人既与阿洛面容相似,又会丝弦,名字中还带有洛字,很难不让人多想。:西月花朝华赶回去之时,时洛刚清醒,这次毒发比之前的更加剧烈,要不是颜神医医术高超,说不准时洛就再也醒不过来,同时也说明时洛的毒已经到了危及性命的程度了。但颜神医依旧没能研制出解药,半成品倒是有不少,但作用都微乎其微。“到底差了什么?”颜神医疲惫的喃喃道。“差西月花。”“对,西月花,我怎么没想到呢?”颜神医解开了困扰他已久的疑惑,露出笑容:“你怎么知道是西月花?”问出去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太医院,告诉他谜底的人并不是哪位医术高超的院判,而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时洛。时洛虚弱的笑了笑:“我这次毒发,倒是记起了不少久远的事情。您的师弟曾说过,西月花可解剧毒,尤其是对治梦魇有奇效。您已经试过不少药方,但效果甚微的原因是,我中的毒里有一味梦魂草,梦魂草无色无味,又极其难得,所以很难被发现。梦魂草与西月花相伴而生,但一个是剧毒,一个是救命良药。既然西月花能和梦草双生,那有没有可能西月花能解梦魂草之毒。”颜神医满是赞叹道:“你很有学医的天赋。”时洛浅笑道:“多谢夸赞。”听到有能解毒的办法,朝华被时洛吓怕的心也定下了几分:“颜神医,既然西月花能解毒,那阿洛是不是很快就能好起来了?”颜神医叹息一声:“还得看陛下。”朝华不解道:“和陛下有什么关系?”“西月花三十年才出一朵,当下只有皇宫中还有一朵,下一朵还得等十年。若陛下愿意赐下此花,老夫尽力一试,当有七分把握。”“七分。”朝华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那不是还有三分可能会失败,要是失败了,洛洛该怎么办?“有解毒成功可能性更高的办法吗?”朝华眼含关切的询问颜神医。颜神医不假思索道:“有,如果现在就能拿到西月花,老夫应该能多试几次,成功的概率也许大些,只是陛下恐怕不会轻易给西月花。”朝华当即抬步欲出门:“我去找他。”时洛却拉住了朝华,朝华顿住,回头看着时洛,眼神充满了不解。时洛安抚道:“阿昭,没那么容易。西月花是大云的国花,一直供奉在太庙,传说是开国皇帝行军被困时得遇仙人指点,发现了西月花,然后便得了胜利,因此西月花一直被奉为国花,当初柏皇后中毒都未曾拿过西月花解毒。”虽然西月花可能也解不了柏皇后的毒。朝华清楚时洛的用意,若是他想拿到西月花,应该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时洛并不想他去试。但他必须要试试,朝华轻柔的挣开时洛拉着他的手,温和的安抚时洛:“放心,我试试罢了,等我回来。”“阿昭——”朝华脚下生风,声音远远的飘进时洛耳朵里:“等我好消息。”“朝华太子对你很不错,老夫从未见过那个皇室中人能有他这般,事事亲力亲为,他是真的把你放在了心尖上。”颜神医感慨道。时洛垂下眼眸,他当然清楚朝华对他有多好,因此他才更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朝华。他没办法再相信任何感情,尤其是少年热忱,一腔赤子之心未曾经历过世态炎凉与荒芜,不知世事易变,人心易改。他当年就是如此满腔深情,孤身独行,最后落得个凋零在冬夜的结局。时洛自嘲的笑道:“神医怕是看错了,我和太子不过是朋友,也只是朋友。”颜神医似有深意道:“只怕太子不是这般想的,今日他在陛下面前承认你是他的太子妃,还说不日将你带回南诏成婚。”似乎怕时洛不信,颜神医又补了一句:“当时少将军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