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裴桓只是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动手动脚了。
傅箐在内侧仔细观察裴桓。因他闭着眼,傅箐看不到他的眼神,可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放大了那份无声的讥诮。
裴桓是翻窗进来的,窗户没掩透实,朦胧月色透过那细细的夹缝,全数倾洒在他的脸上。
端的是面如冠玉、鼻若悬胆。
不过长得帅有什么用,又渣又毒。
傅箐定了定心神,也没打算和他端着,直言道:&ldo;我知道殿下夜夜来我这处是为了什么,我愿意同殿下做交易。&rdo;
&ldo;为了什么?&rdo;裴桓不怒反笑,过了半晌,才复睁开眼,闲闲开口道,&ldo;说来与我听听。&rdo;
&ldo;我可以给殿下提供太子的情报。我不求别的,只求信王殿下护我傅家周全。&rdo;
&ldo;我要太子的情报作甚?&rdo;
傅箐不说话了。
&ldo;呵。&rdo;裴桓又将脸挪得近了些,嗤笑一声,&ldo;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拿什么护你傅家周全?&rdo;
&ldo;信王殿下就不怕我把这事儿抖落出去吗?&rdo;
&ldo;什么事儿呢?&rdo;裴桓坐直了身子,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手上却不停,抱了傅卿的一双玉足于怀中,没轻没重地在傅箐小腿上流连。
傅箐挣扎着要将腿曲回来,一个不注意,就被人压在了身下。
&ldo;心尖儿啊,怎么不说话了?我来替你说?&rdo;裴桓只挑起傅箐的几缕头发在手中把玩,绕着手指打圈,&ldo;你要说的,是你与我私定终生的事。跟谁说?跟傅家说,傅家能奈何?去圣上面前告发我?那圣上又能怎么办?无非就是废了你和太子的婚约,许你傅卿,堂堂相府的嫡出大小姐,来我府上做小。那可真是令我信王府蓬荜生辉。我又有何损失?
&ldo;反观你傅府。出了这等的丑闻,他人会怎么看你们傅府?傅丞相上朝面对文武百官时,会将其腰板挺得更直,还是畏畏缩缩不愿再出头?傅相的两个宝贝儿子,卿儿的好弟弟,在同僚之中就能不受编排,坦荡做人了?
&ldo;或者与太子说?太子听闻你与他兄弟有染,不由得心生怜意,自此你这太子妃之位便坐得稳稳当当?&rdo;
&ldo;卿儿只说要与我交易。我自始至终都无弊处,要你这不作数的利处又有何用?傅卿啊傅卿,是本王糊涂还是你糊涂,你怎么尽说些本王听不懂的话?&rdo;
裴桓每多说一分,傅箐的脸色就多白一分。
自己太过自负,聪明反被聪明误。
在裴桓面前,她不是现代来的傅箐,而是生于此的傅卿。她忘了这个时代所置于女子身上的枷锁,男子与女子私定终生,为人所不齿的往往是女性,不管她是主动或是被动。男人无非就是多了一侍妾罢了。
千错万错,都是女人的错。
裴桓在傅箐前一直以&ldo;我&rdo;自称。她都快忘了他的身份了。&ldo;本王&rdo;两字,直直地钉在傅箐心中,扎得及时。
裴桓看着怀中的可人儿,鸦睫轻颤,双眼亮得出奇,不知是畏缩,还是羞愤。若说之前都是假意,这会儿裴桓倒真的有那么一点儿想亲她的意思。见她脸青一阵白一阵,终是忍不住,低下头去对着樱红小嘴啄了又啄:&ldo;嗯?怎么不说话?之前那么伶牙俐齿,现下怎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rdo;
太恶心了。
傅箐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像火烧过般,热且麻。胃里翻滚片刻,终是忍不住,对着他的脸干呕了起来。
裴桓一下子黑了脸,扬起手就打算朝她的脸上呼去,转念一想,又止住了手上的动作,翻滚下床,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裳上的褶皱,道:&ldo;今日本王真是长了见识。你傅卿嫌弃本王,本王还就偏偏要绑着你。&rdo;
傅箐缓了呼吸,闭着眼决意不去理会裴桓。
她想着,如果裴桓真的打她了,她就拼了命地打回去。大半夜的,他难不成还能掌了灯派人把她抓起来砍头?半夜私闯闺房,传出去,他不死也会脱层皮。
&ldo;卿卿心肝儿,本王待走了。莫要花心思设陷,真有这雅致,倒不如多想想本王。&rdo;
……
翌日,傅志明下了朝,带来了一个消息。
永元十三年六月,宁州大霖雨,溺死者千馀人,流尸东下。永元十六年三月,堰乃成,邑里交贺,合乐以迓之。三皇子裴桓奏事,将太子裴晏与傅府嫡长女傅卿之婚期提前以应天响。太子大婚,举国上下同庆三日。圣上龙心大悦,准奏。
傅箐内心平静。来了,这确乎是照着书中的剧情来的。
裴桓安的什么心傅箐不知道,昨晚也没能谈拢条件,他为何急着想要太子与傅卿成婚?成婚之后于他又有什么好处?还是她昨日惹恼了他,他便想了一计,既能除了她,又能拉太子下马?
傅箐其实过于紧张了,对于裴桓来说,傅卿只是消遣,他还不至于事事都能想到她。
至于他为什么要找上傅卿,说来竟也荒唐。
这宫中老人都知道,三皇子的生母出身低微,仅是圣上喝醉后无意宠幸的一个宫女罢了,偏的命格还不够硬,诞下裴桓后就去了。可近日,不知是哪个嫌命长的,竟传言那傅家嫡长女的面容与三皇子的生母,有三四分相似。
这风言风语不知怎的就传到了裴桓耳中,裴桓抓了一个宫人来问,最后终是套出,这话头是由娴妃身边的老人赵嬷嬷传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