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苍离低着头,从绸布袋里挑了个核桃,用夹子夹碎了壳剥起来,神色淡淡的。
欲星移苦笑:掌门师兄可真看得起我……学弟愚笨,可不一定能成事。
又过了会,浅口盘子铺满了核桃仁。钜子往他那推了推:吃盘核桃,兴许能补脑。
欲先生脾气好着呢,没掀起盘子盖在掌门脸上。
这雪落得热闹,且少了不少闹心的人。两人走出廊下,独自说会儿话,到了林道尽头的风雪亭。
瑞雪兆丰年,雪落得这般好,来年也必定风调雨顺。
漫漫雪地如平地银川,一路过来,脚印也绵延了许久。欲星移呵著白气,走得快了些,去踩前面洁白如玉的新雪。雪地堆得厚,踩下去几乎要过脚踝,走着虽然辛苦,却也别有趣味。
默苍离拉着他,免得他扑在雪地里。
好玩么?……究竟有什么好玩的呢。
这就不知道了,有些鱼一辈子没见过雪,何况是落得那么好的。
他玩得起兴,周围又无旁人,便将雪蓬脱了,迤逦那身流银飞白的冬礼服,在雪地里越走越深。默苍离替他捡起斗篷,抖去上面的落雪,露出衣摆下满绣的松纹来。
忽又见那人仰躺在柔软如棉花的雪地上,和少年时似的大笑着,饰带凌乱。雪洒落年轻美好的面孔,透出几分空灵来。
他伸手去拉欲星移,却见那双眸子明亮狡黠,晃过自己的面容,随后就在那笑声里,欲星移拉住他的袖子,将默苍离也拉了下来,一同落在雪里。这雪可真软呀。他说:躺下了就起不来啦。
待会那些人跟上来,你想怎么说?
说什么?越描越黑的事,说它作甚。
说着,轻轻抱住默苍离,就这样用双唇蹭过他的耳畔,低语着悄悄话。雪落得很大,落满了他的斗篷。就这样被雪盖住,谁也寻找不到,似乎也挺不错的。天地间雪落无声,只有他们彼此亲近着,温存着。
小的时候,很多人都听过海里鲛人的传说。泣泪成珠,血肉复生,音容姣好,诱拐往来船只上的旅人,再将他们拖下水吞噬……
真巧呀。欲星移笑道:我们小时候,也听过差不多的故事。
哎……大家彼此彼此罢。
如此胡闹了一会,终于都在雪里冻得不行了;后面跟着的侍候人都没找到两人,兴许真的是因为身影被雪盖住了。真是自作自受。默苍离拥着他、埋怨他:平白多事。
师兄就这样,一句好话都不舍得多说。
欲星移的眼里落了雪,清凉一片。两人拥在雪窟里,真真到冷得受不住了,才次第起来,抖去身上的残雪。他觉得好玩,不住地笑。
可鞋袜湿啦。欲星移低下头看看,刚才玩得太疯,雪落进厚厚的冬靴里,被捂得湿透。鞋袜湿了,走起路来就难受多了,脚下又沉又重。
‐‐就只好一步一拖的回了风雪亭。大雪天湿了鞋袜,没有比这更加难受之事了,脚下越走越重,外面结了冰,里面的湿袜子冰冷一片,冻得人脚趾发麻。
默苍离叹道,也真是没见过比你还多事的东西了。鲛人都这样吗?自己作出来的事,都要托别人料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