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问。
欲星移抬眼看他。苍白面容上,原本明亮的眼眸布满血丝,甚至现出些浑浊。
&ldo;我快要死了吧……死之前,总该告诉你自己的愿望……不能……白白放过了你……哈……咳……咳咳……&rdo;
他的手掌沿着池壁滑下,没有一丝血色。长发和繁复的礼服在水中飘荡,宛如一个即将散去的游魂。
在第二次毒发的夜里,那人终于将他自琉璃中放出,小心翼翼放在柔软的榻上。瘦削的手紧紧抓住了默苍离的手腕,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仿佛企图将他一起拖入黄泉。欲星移侧头咳出了大量黑血,五脏六腑被毒浸润多时,再无转圆之机。
默苍离替他换下浸湿的礼服,擦干身体,套上了墨蓝常服。欲星移竭力撑坐起,十指都透出了青紫之色,和失了光泽的鱼尾一样死气沉沉。
&ldo;对不起。&rdo;直到此刻,他忽然说了这句话。
欲星移垂着头,水珠自长发滴落,在竹纹地上留下了深色的印记。他没有说话,或是无话可说,或是失去了开口的力气。
&ldo;我自己都觉得,我疯了。&rdo;他说,&ldo;从来没有过‐‐好像失去所有的控制,就这样任由自己走到这一步。心里只想着,不能让你走,不能留你一个人……对不起。&rdo;
&ldo;离一个漩涡太近……我也终于……没能躲开。&rdo;
&ldo;你快要死了。告诉我你的愿望,我会替你了却。&rdo;
&ldo;你无法了结的……&rdo;他抬起头,笑声支离破碎,羸弱苍白,双眼却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ldo;这个愿望……你无法……完成……&rdo;
默苍离问,&ldo;是什么?&rdo;
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
&ldo;我在水里,做了一场很久的梦……&rdo;
他的咳嗽声里夹杂着毒血翻涌,黑血自口鼻处溢出,森然可怖。
&ldo;梦见第一次经过那条银杏道,到达里面的书楼……我从来没有……哈,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简直像是……一个活死人墓似的……我推开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想找到你,和你说,我叫欲星移,今天搬来了这里,愿同窗共读,永无猜忌……&rdo;
我推开了一扇又一扇的门‐‐那么多扇门,一扇扇推开,找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找到了你。那个穿青衣的人,一点意思都没有,过得毫不体面,不懂什么茶好喝,什么香好闻,什么话会教人喜欢。不懂怎么去欢喜一个人,怎么去恨一个人。
他知道怎么去爱所有人的人,却不懂怎么样,去爱一个人。
可是,无所谓,没关系的呀。
因为我可以慢慢教他。一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可以,不差一个时辰、不差一刻、不差一刹那的,一辈子。
默苍离,我曾经以为,我们的时间,会有那么长的。
于是……
他缓缓伸出手,轻和地碰触着那张熟悉的面容。
‐‐你能让这个梦成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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