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突然毫无缘由的想起渡边升和他买的那把十字型起子。
「有一把十字型起子非常方便。」
渡边升说。
这是健全的想法,我用手帕擦擦嘴,一边心里想着。真感谢你,今後我家又多了一把十字型起,但是,除了这把起子之外,我看他还是觉得非常不顺眼。
大概是因为我个性太偏激的缘故吧!
我回到家里己经是深夜凌晨了,玄关旁的摩托车当然已经不见了,我搭电梯上了四楼,打开门锁,除了厨房流理台有一盏小灯之外,一片黑暗,妹妹应该已经先睡了,因为她已经累了一天。
我倒了一杯柳橙汁,一口气喝乾。然後去洗了澡,用香皂洗净满身的汗臭味,再仔细地刷刷牙,走出浴室,照照镜,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一张俊美的脸。有时候,从电车的车窗中看来,我这张脸像是一个烂醉、肮脏的中年男子,皮肤粗糙、眼睛凹陷、头发也不光润。
我摇摇头,关掉浴室的电灯,将一条浴巾缠在腰际,就回到厨房,喝了一口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心里想着明天该怎麽办呢?人一遇到不如意时,才会想到明天,可是明天并不能保证一定会更好。
「你回来得太迟了吧!」
黑暗中听见妹妹的说话声,她一个人独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啤酒。
「你也喝酒了!」
「你喝得实在太多了!」
「我知道。」我说。
然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来,坐在妹妹的对面喝着。
好一阵子我们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喝着啤酒,微风吹动着阳台上盆裁的叶,往窗口望去,可以看见一轮模糊的半圆形月亮。
「说了也是白费力气。」妹妹说。
「什麽事?」
「每一件事都是啊!你没有察觉到吗?」
「哦!」
我说,对着这轮半月,我莫名地无言起来。
「你不问我觉得什麽地方不对吗?」妹妹说。
「你觉得什麽地方不妥呢?」
「这间房子,我不想再继续住在这间房子了。」
「唉!」我说。
「你怎麽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太累了!」我说。
妹妹静静地看着我,我喝完最後一口啤酒,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
「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感到疲倦的吗?」
妹妹问。
「不是!」
我闭着眼睛回答。
「是因为话说得太多而疲倦的吗?」
妹妹小声地问。
我站起身来,看着她,然後摇摇头。
「那麽,是因为我对你说了什麽重话了吗?对你的生活,或者是对你的本身……?」
「不是!」我说。
「真的?」
「这些都是你以前常常对我说的,所以我一点也不会在意,但是,你为什麽会突然想到那些的呢?」
「他回去之後,我一直坐在这里等你回来,突然就想到我会不会把你说得太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