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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ldo;不是我的朋友。&rdo;我说。

她把面包放回盘子，一声不响地定睛看我的脸。我偃旗息鼓，开始吃牡蛎奶汁烤菜。牡蛎有一种古生物般的味道。吃牡蛎的时间里，我变成了绝对完美的翼手龙，转瞬之间飞越原生林，冷冷地俯视着荒凉的地表。

地表上，一位似乎老实厚道的中年钢琴教员正在谈新娘小学时代的往事‐‐&ldo;她是个不明白的地方一定得问个水落石出的孩子。虽然因此比别的孩子进步慢，但最后弹出的钢琴比谁都充满真情。&rdo;我在心里哼了一声。

&ldo;或许你觉得那个女的无聊，&rdo;她说，&ldo;实际上人非常不错。&rdo;

&ldo;哼。&rdo;

她把手中的汤匙停在半空，凝视着我的脸：&ldo;真的。你也许不信。&rdo;

&ldo;信。&rdo;我说，&ldo;美美睡一觉起来就更信了，我想。&rdo;

&ldo;可能的确有点无聊，但无聊这东西并非什么重罪。是吧？&rdo;

我摇摇头：&ldo;不是罪。&rdo;

&ldo;难道不比你这样冷眼旁观人世地道得多？&rdo;

&ldo;我没有冷眼旁观人世。&rdo;我抗议，&ldo;人家正睡眠不足，却为了凑数而被拉来参加不认识的女孩的婚礼‐‐仅仅因为是你的朋友。我原本就不喜欢哪家子婚礼，全然喜欢不来。一百多号人围在一起吃一文不值的牡蛎罢了。&rdo;

她再不作声，把汤匙端端正正放在盘上，拿起膝头的白色餐巾擦了下嘴角。有人开始唱歌，闪光灯闪了好几下。

&ldo;只是困。&rdo;我冒出一句。感觉上就像连旅行箱也没带就被孤零零地抛弃在陌生的城市。袖手端坐的我面前放上了一盘烤牛排，那上面仍有白色气团漂浮不去‐‐&ldo;那可是刚从洗衣店取回来的慡干慡干的床单哟，知道吧？就倒在上面好了，凉丝丝的，却又是暖融融的，还有太阳味儿。&rdo;

她的小手碰在我手背上。若有若无的古龙香水味儿。她细细直直的秀发抚弄着我的脸颊。我像被弹起似的睁眼醒来。

&ldo;马上就完，坚持一下，求你了。&rdo;她贴在我耳边说道。她像模像样地穿着一条白绸连衣裙，胸部形状赫然隆起。

我拿起刀叉，像用t形规尺画线那样缓缓地切肉。每张桌子都很热闹，人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其间掺杂着叉子碰在碟盘上的声响。简直是上班高峰的地铁车厢。

&ldo;说实话，每次参加别人的婚礼都困。&rdo;我坦言道，&ldo;总是这样，无一例外。&rdo;

&ldo;不至于吧？&rdo;

&ldo;不骗你，真是这样。没打盹的婚礼这以前一次也没有过，自己都不明所以。&rdo;

她满脸诧异地喝了口葡萄酒，挟了几根炸薯条。

&ldo;莫不是有什么自卑心理？&rdo;

&ldo;摸不着头脑。&rdo;

&ldo;肯定自卑。&rdo;

&ldo;那么说来，倒是经常梦见跟白熊一起到处砸窗玻璃来着。&rdo;我试着开玩笑，&ldo;其实是企鹅不好。企鹅硬是叫我和白熊嚼蚕豆，而且是粒大得不得了的绿蚕豆……&rdo;

&ldo;住口！&rdo;她一声断喝。

我默然。

&ldo;不过一出席婚礼就困可是真的。一次把啤酒瓶弄了个人仰马翻，一次刀叉连掉地上三回。&rdo;

&ldo;伤脑筋啊。&rdo;她边说边在盘子里小心地拨开肥肉部分，&ldo;我说，莫不是你想结婚吧？&rdo;

&ldo;你的意思是：所以才在别人婚礼上睡觉？&rdo;

&ldo;报复！&rdo;

&ldo;潜在愿望带来的报复行为？&rdo;

&ldo;是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