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这位三王爷延平王,朝堂上与世无争,最是个闲情逸致的,就连侧妃单氏也是温柔和顺。府里妃妾少,自然仆人少,王爷又素不喜奢华,于是诸事清闲。
唯独,院里的紫菀圃,是重中之重。凡是关于这株紫菀的事,大到播种移植,小到浇水锄草,王爷皆是亲力亲为,以至多少年来,连侧妃在内,无一人敢对紫菀怠慢一分。
想来也好笑,堂堂一个亲王府,所有人最上心之事竟是小小一株花。
宇文博风尘仆仆进了院落,刚好看到卫晗将小锄递给使女的殷勤叮嘱之状,不禁一皱眉。
“温柔如斯,比起大丈夫倒更像个女人。”宇文博心下暗道。
“微臣宇文博,给王爷请安。”
卫晗微笑道:“大人来得好早。”
“微臣奉命而来,不敢怠慢。“
“这两日阴雨多,大人的腿脚可还好?”卫晗关切问道。
“谢王爷关怀,昨个有些疼痛,不过喝了些进补之药,好多了。”宇文博躬身作揖。
“叫侧妃把父皇御赐的大补汤送到偏殿些来,让大人用些。”卫晗转头对使女道。
宇文博心头一暖,然而又是一酸。自己早年追随皇帝征战沙场,落下了这毛病。当年太子爷和二王爷也曾一起出征,知晓他这毛病,但一直记在心上关切的,竟是这从未上过战场的延平王。
这样的性子,一辈子做个王爷,也还安好。
可惜。。。
“大人有什么要事吗?”卫晗道。
宇文博不语,左右扫视,卫晗明了,与他进了偏殿。
“是父皇怎么样了吗?”卫晗甫一坐稳便问道。
“皇上昨夜吐了血,太医说,”宇文博凝重道,“不过,三日光景。”
话音未落,卫晗惊讶的嘴还未完全张开,只听“咣当”一声,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宇文博一回头,看到汤罐瓦片碎了一地,药汤四处流泻。一个美妇人愣愣地站在门口,双手还是端汤的姿势。
那滚烫的药汤洒了她一身,将她的绣罗裙浸成难看的黑红色。春夏的衣衫轻薄,已贴在她纤细的双腿上,还咝咝地冒着热气。
而她如遭雷击,神情呆滞,如木头般感觉不到一丝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