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央宫昭阳殿的上头盘旋萦绕,不肯散去。
“父皇的意思是,让儿臣替您寻找这方宝藏,并善待这名女子吗?”卫晗道。
卫彦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晗儿,你终是天真。寻找宝藏,和善待这名女子,是不能兼得的。”
卫晗道:“前尘恩怨已是旧事,她父亲是因我们卫家而死,难道还要她也不得安生吗?”
卫彦道:“你这样想当然是好,但是她未必如此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我们卫家,对他们白家不止是杀了一个白起而已。”
卫晗不语。父皇所说确实。自己不记仇恨,不代表别人不记。何况,这仇恨中的受害一方,本就不是自己,所以说释然,也自然轻松。
“她背后的图腾只是‘长乐未央’的一小部分,其余的,如你所说,会在她余下人生的每年春天,逐个显现。只是不知道,白起到底计划了几年时间。晗儿,父皇要给你四个任务,你若不遗余力地完成,便可退位,或让位,就能如愿以偿,仍然过你闲云野鹤的生活。”卫彦道。
这话如一道亮光划破了卫晗一直低迷的心情,他抬起头来,脸上写这不可置信与期盼。“父皇此话当真?“甫一出口,便已觉得问错了。父皇的为人,何时应许过不实之事?”父皇恕罪。儿臣不当有此问。”
知子莫若父。卫彦对于卫晗的此番反应很是满意。“第一,是等。父皇准备将这女子留在你身边,你要耐心地静候,长乐未央极其复杂,没有完整的藏宝图指示,寻找只会是徒劳无功。你要等她背后的图案显现完全,再倾力寻找,使‘长乐未央’归我大梁所有。”
卫晗点头。静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或者说,已经是他生命的常态。但以往的静候,是一种没有目标的等候。无论结果如何,自安之若素。时间的流逝,事态的起伏不会为他生命的湖泊添一丝涟漪。
而父皇所说的静候,是一种有目标的等,带来了对于结果的期盼,带来了对得失的计较,也自然带来了执念。
宫门一入深似海。
“第二,是忍。契丹虎视眈眈,看新帝继位,必来进犯,以探虚实。南诏伺机而动,也可能作乱。我国力现下虚弱,你只可守,不可攻。积蓄实力,待长乐未央找到之时,再将他们一举拿下。”
卫晗点头。对于一统天下,他并不在意,但自己已经答应了父皇,要许黎民以安生。这也是上天的好生之德,抚云道长教诲过他的。
“第三,是瞒。这女子自己必定不知长乐未央的秘密,否则也不会这样大意的将它显现出来。你寻找长乐未央的整个过程,都不能让她发现分毫,否则节外生枝,她若为复仇自尽,毁的就不只是自己,而是天下苍生的平安稳妥。”
卫晗点头。心里对那陌生的女子升起一丝同情。她安全了,命运却被别人牢牢掌握在手中。
好像自己。
“第四。。。”卫彦顿了一下。这对于卫晗来说,大概是最艰难的一点。
卫晗见卫彦顿住了,不由有些奇怪。这守土开疆的家国大事自己也答应下了,最不擅长的欺骗之事自己也应承了,还有什么让父皇为难的?
“晗儿,你要记住,拿命记住,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要狠。事成之后,一定要杀了那女子。”卫彦紧捏卫晗的肩膀,似有千斤力道,似要把整个家国和江山都压在他身上。
“为什么?”卫晗听着就觉得不忍。为何,利用了别人,还要杀了她?
卫彦就知道会是如此结果。“因为她是你的仇人,因为她是个女人。晗儿,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在怜惜她了。你不要以为男人最难战胜的是千军万马,男人最难战胜的,是女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所钟爱的女人若要背叛你,害你,手法会比你的敌人更残忍,更可怕,让你无法提防。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对女人最是心软,可你最不提防的事情,就会是毁灭了你的事情!而你现在,不仅仅是一个男人,你更是大梁的皇帝,是天下的担当!”
卫晗被这一番话说得目瞪口呆,然而终是忍不住道:“可是父皇,她是无辜的。。。”
“她是无辜。可是无不无辜,该死,就得死。她若不死,后患无穷。晗儿,你不忍心她死,就忍心拿天下人的性命去赌吗?”卫彦沉痛道。怜惜弱小,是他这个儿子最大的长处,也是最大的软肋。
卫晗心里如数九寒天。天下,又是天下。再大的问题只要遇到这两个字,顷刻间就能烟消云散。
答案只有一种。
“儿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