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iddot;奥图尔成了全世界新闻媒介攻击的对象。弗朗西丝是对的,美国将军成了人们发泄愤怒的焦点。甚至有人提议,因为他拒绝执行命令,军事法庭就在牛顿号上审判他。他一生的成就和无私品质都被人忘记了。他妻子也被迫离开了波士顿的家,到缅因州一个朋友那里去避难。
将军也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烦闷苦恼。他知道,不引爆核弹这件事,正在给他的家庭和事业造成难以挽回的破坏。但每次当他相信自己已经准备好执行命令时,总有一个很响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ldo;不!&rdo;
在科学舱离开拉玛返回地球前一天的电视采访中,奥图尔与弗朗西丝进行的一次对话使他产生了一线希望。当时,她提出了一些尖锐的问题,并问他在冲撞地球的轨道上,为什么拉玛目前还仍然没有丝毫改变的迹象时,将军忽然眼前一亮,振作起来。提醒她:如果要进入一个围绕行星飞行的轨道的话,大气层是最有效的刹车,那时动能会变成热能在大气里消散掉。但当弗朗西丝要他作详细的说明,进一步探讨拉玛将怎样来适应空气动力学的要求时,奥图尔却没有回答,只是心烦意乱地盯着她。
奥图尔走出了房间,来到餐厅。这是布朗、萨巴蒂尼、塔布里、图格耶娃离开拉玛回地球以前的最后一次晚餐。将军的出现破坏了晚餐的气氛。艾琳娜对他表现出极端的不满,用激烈的言辞斥责他,并且拒绝与他同桌进餐;大卫&iddot;布朗则故意喋喋不休地谈论为捕获的&ldo;大螃蟹&rdo;在德克萨斯建造的实验室,根本不理睬他;只有弗朗西丝和伽洛斯还是友好的。所以,饭后奥图尔将军径直回到了房间,没有像往常那样同大家道别。第二天早晨,科学舱离开后不到一个小时,奥图尔找到了海尔曼,要同他好好谈一谈。
&ldo;那么说,你最后还是改变主意了?&rdo;海尔曼兴奋地说,&ldo;好哇!现在还不迟。还剩12天,如果抓紧点,能在倒数第9天时把它炸掉。&rdo;
&ldo;我在尽力,欧特,但现在还不行。&rdo;奥图尔回答道,&ldo;我一直在非常仔细地考虑整个事情。现在我想做两件事,一是同教皇谈谈;另外,我想自己进拉玛去看看。&rdo;
奥图尔的回答使海尔曼泄了气,他骂道:&ldo;真该死。如果仍然这样,我们也许……&rdo;
&ldo;你不会理解,欧特。&rdo;美国将军一直盯着他的同事,&ldo;这样最好,除非发生了出人意外的事,等我与教皇通话或是探查了拉玛以后,我也许会立即输入我的密码。&rdo;
&ldo;你能肯定?&rdo;海尔曼问。
&ldo;我向你保证。&rdo;奥图尔回答道。
在给教皇的电文中,奥图尔将军没有流露自己的感情,他知道,肯定会有人在监听他的通讯。但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他脑子里惟一的念头是:在启动核炸弹的时候,自己的良心一定应该是安宁清白的。
他耐心地等待着回电。教皇约翰&iddot;保罗五世终于出现在屏幕上,他还是坐在前次接见奥图尔的,位于梵蒂冈的那间办公室里,手中拿着一个电子记事簿。
&ldo;我一直在为你祈祷,我的孩子。&rdo;教皇用纯正的英语说,&ldo;特别是在这最后一个星期里,在你心中充满惶惑的时候。我无法告诉你应该怎么去做,我知道的东西并不比你多。我们只能祈求上帝的智慧,希望他能给你明确的答复。&rdo;
教皇的信很长,谈了许多,鼓励他作出自己的判断。奥图尔对自己说:&ldo;是的,不能指望有谁吹着小喇叭、敲着小军鼓给你送来上帝的旨意。&rdo;
对拉玛的一切,奥图尔感到异常的震惊,他没有想到自己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感情冲动。也许是因为拉玛那巨大的构造,是任何人类的建造都无法与之相比的;也许还因为他一直幽禁在牛顿号的狭小空间里,一下子来到这广阔的空间,更增强了他的感受。总之,当他独自进入这宏大空阔的飞船里时,立即被它的巨大和壮观的构造整个儿地征服了。
奥图尔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那些使人敬畏的景色令他喉头发紧,热泪盈眶。他第一次乘坐升降椅降落,来到中央平原上。拉玛的大地辽阔宽广,六根条状的灯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把整个拉玛照得通明。他站在漫游车旁,透过望远镜,目光越过圆柱海,注视着&ldo;纽约&rdo;城里那些神秘的摩天大厦。许多次,他瞪着双眼直发呆,就像以前所有宇航员首次见到&ldo;纽约&rdo;城时那样。巨大的尖塔和拱壁,从南部的碗状结构里耸然突起。
奥图尔心里充满了敬畏和祟拜之情。他甚至感到此时此刻比他第一次进入一座欧洲古老的天主教大教堂时更为惊心动魄。
他使用以前队员们遗留下的帐篷小屋在贝塔营地过夜。他发现了理查德两个星期前留下的字条,立即想驾着摩托艇过海去&ldo;纽约&rdo;寻找。但是,他终于克制住了自己,他必须完成自己访问此地的主要任务。
他对自己说,拉玛固然是一个无比辉煌的成就,但它的富丽恢宏并不应该成为影响他判断是否引爆的因素。他眼前的一切,会让他改变他的结论吗?不。他非常勉强地回答自己。当拉玛的圆柱体内的灯光再次亮起时,奥图尔已经很有把握地认为,自己会在下一个拉玛的黄昏来临前激活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