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垂着头道:“奴婢是奴婢,这些事情是当做的,侍候小姐是本分,不能因为老太太和夫人抬举,就不知道轻重。”
敏兰轻笑了一声,像是嘲讽一般:“放那吧,这会还不想喝茶,你出去了,让美夏和如意都进来。”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睛一时又亮了起来,闪着明显的笑意,看着敏兰弱柳扶风一样走了出去。
她端起茶碗里的茶水嗅了嗅,泡得茶水确实不错,长的在貌美也不过是她身边的丫头,到头来也是任由她拿捏的。
苏荷见着如意和美夏站在屋檐下说话,便走了过去:“格格让两位姐姐进去。”
美夏满眼的复杂,如意冷哼道:“到底还是小瞧了你,如今连进格格的屋子都要你来说话。”
苏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姐姐这话便是冤枉苏荷了,苏荷不过是碰巧传个话而已。”
苏荷如今在府中地位不一般,并不是能轻易得罪的,美夏拉了拉如意,一并进了敏兰的屋子。
苏荷垂着眼睛站在廊下,默了半响,才向着自己歇息的屋子走去,拿出了自己的衣裳去了井边洗。
屋外的知了高声叫着,隐隐似乎还能听见屋子里的说话声:“若是去了……我还是想带你们,只是玛嬷……苏荷……”
早起侍候着敏兰穿戴洗漱了,敏兰便带了美夏去了老太太的屋子,同伊尔根觉罗氏,敏珠一起用早膳。
这几日如意说话越发尖酸刻薄,又有美夏在一旁推波助澜,戳着心窝子说的话都祭了出来,说的狠了苏荷便是哭,珊瑚看不过眼劝几句,如意也不敢太放肆才收了嘴。
苏荷知道,敏兰希望她被挑拨起怒气,最好能跟如意吵起来,她在背后在住一把力,到时候闹到老太太跟前,也让老太太知道她是个轻狂的,得了看重就不知道轻重的奴才,不堪大任。
苏荷垂手站在檐下,嗅着层层叠叠绽放的凤仙花透出的香气,在苏州的时候每年夏天娘亲总会命下人用凤仙花给她指甲,温和的搂着她说话:“我们荷儿染了指甲最漂亮了。”
她的眼睛有些涩然,几百年的风吹雨打,也就只有想起苏州那段日子的时候她的心间才会泛出几分温暖,她将双手放在心口,感受着强力的心跳,感受着鲜活的生命,活着真的很好,至少可以嗅到花香,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她要好好的活着,按着自己意愿活着。
老太太这几日来心情一直不错,用了膳又特意留了敏兰说话,随意的问敏兰:“那个苏荷你冷眼瞧着如何?”
敏兰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仿佛是揣度着老太太的意思在说话,隔了一会才道:“祖母夸赞她不错,她便不错。”
老太太微微的皱眉:“让你说你便说,这样的事情上最好不要隐瞒,毕竟咱们家好了你们才能好,须知,便是将来出嫁了,也还要靠着娘家才不至于吃了亏。”
这话便说的重了。
敏兰忙起身应了是,想了想缓缓的道:“不若孙女说几样事情,玛嬷也听听,免得孙女哪里没有想仔细。”
老太太点了点头。
“自玛嬷说当小姐一般养着起,孙女便不在让她做什么事情,她也算懂规矩,每日里到还知道泡壶茶进来问候几句,玛嬷知道她是个美人,便是在看都看不厌,她每次进来孙女儿都会多看她几眼,以前的苏荷进门弯着腰只敢看地上,孙女只看的见她那乌压压的发顶,又几日孙女儿便感慨苏荷的额头光洁,没几日又觉得她眼睛实在漂亮,只是瞥眼间便是动人心魄,看的孙女每每都要恍神,有时候说笑也不免感慨几句,这样的女子生做丫头,便是旁人看着大约都不甘。”
她边说着又似是感慨一般轻叹了一声。
她仿佛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却将一个,在宠爱面前分不清轻重,一招得势便不将主子放在眼里,且很有野心的奴婢的形象勾勒了出来。
老太太慢慢的陷入了深思,好久似乎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了神,她转头看着敏兰,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看了敏兰好久,看的敏兰脊背发凉,老太太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闭眼道:“你是个聪敏的,你母亲也算将你教养的不错,不瞒你说,国公夫人隐隐也透了话了,看上了你和你跟前的丫头,希望你们进皇子的后院。”
敏兰的眼睛猛然一亮,又怕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不大好,赶忙垂下了眼睛:“这……”
老太太轻笑:“你不必害羞,你不是小孩子了,若是进了皇子后宅,要学的东西更要多了,只一样,苏荷是有大用处的,她卖身契捏在咱们手里,翻不出什么大花样,她那长相,是个男人都迈不过去,皇子也不例外,便是轻狂一点也没什么,你现在要先学着笼络住她的心,让她以后心甘情愿的为你做事。”
老太太的几句话,让敏兰的心思慢慢的清明了起来,但对苏荷却无论如何都喜欢不去来,那种原本在苏荷跟前时候绝对的优势似乎在渐渐消失,她们似乎在向相同的高度靠近。
她想了想,轻声道:“只是,要如何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为我做事?”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你过来,玛嬷教你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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