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口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么分开,我都替他们惋惜。我没说什么,继续享用美食。再抬头,看见翔子一边吃,脸上带出愉快的轻松表情,还夸奖清蒸龙利味道鲜美。
吃饱饭,我们走在大街上,感受着纽约盛夏的夜晚偶尔出现的干燥凉慡的空气。我和翔子谁都不发一言,有时看看身边擦肩而过的行人,有时望一望灯火通明的商店。我们走过商业区,因为没有灯光照she,周围暗了下来。
&ldo;坐会儿,抽支烟。&rdo;我一指某个已经打烊小店前面的靠背椅,对翔子说。
我们坐在椅子上吸烟,好象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对面三女两男的十几岁亚裔孩子身上,他们相互打闹,女孩子趴在男孩子后背上,男孩掐住女孩的大腿处……典型以少年人特有的方式体会着性的愉悦。我想起自己的高中时代,那时我接触的女孩都保守,没有能与我戏闹的人,我就与班上叫四儿的男孩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体会着暧昧的快乐,当然还有翔子。我与四儿不过是嘬了嘬嘴唇,而与翔子却是拼刺刀的。那时我对翔子张口闭口都是想你想得心力交瘁,做梦也料想不到,少年时不知天高地厚地玩笑竟然在多年之后应验了。思绪到这里,我不禁心里对自己苦笑,再去看看一旁的戴晓翔,他也是若有所思。
&ldo;想什么呢?&rdo;我问。
&ldo;你还记得有一次咱俩去火车站画写生,你丫装残疾人,我背着你找厕所……&rdo;
&ldo;能不记得嘛,你丫先耍赖,非让我背着你爬楼梯,我一犯实诚,真给你背上去了,腿都软了……&rdo;我说着笑了。
翔子也笑。
&ldo;那次咱俩好象身上一共就剩下三块钱了,买了两个火烧,还买了一个煎饼一人一半给分了,其实煎饼大部分是你吃了,我让着你呢,那时你丫真能吃,猪似的……&rdo;翔子继续回忆。
&ldo;得了吧,你怎么不说咱们取自行车,你丫遛得比兔子都快,存车老头拽着我的车不让我走,这通骂……&rdo;
&ldo;不是你说的你打掩护让我先脱身嘛,后来我不是折回来了嘛,还说要给老头画速写呢!&rdo;
说着,我和翔子都笑了。
以后我和翔子还是沉默着散步,沉默着走到很远处的停车场,我们坐在车内,翔子将频道调至99。1,不知道是哪位歌星的经典之作,很悠扬的音乐在车内流淌,我们沉默着倾听。
我和翔子这么在一起,不要说拉手搂抱,哪怕暧昧地身体碰撞都没有,我想无论什么人,就是那些恐同仇同分子看到这一切,也要说我们&ldo;正常&rdo;得不能再&ldo;正常&rdo;了。因为,那&ldo;正常&rdo;之下,心有灵犀地默契和相互的感应,不是用拉手或者拥抱就能表达出来的。
当然,回家之后,我们还是&ldo;不正常&rdo;了。&ldo;不正常&rdo;到我甚至带有毁灭的心态去对待翔子对待自己。&ldo;毁灭&rdo;过后,我们安静地各自躺着,两人中间,保持至少两寸宽的距离。
&ldo;华子,我给你留一万块钱。你上次说做生意要讲门面,怎么要开一辆奔驰那样的车。你自己再添一万块钱,就能买一辆比较新的二手豪华车了……&rdo;
&ldo;我就一瞎说。我这个生意给谁看,买家卖家都是现成的,我中间捣鼓一下,钱上了账足够了。你有那钱要不把书念完,要不去玩一趟,带回国也行啊。&rdo;我回答。
&ldo;回国带不钱,我也不投资,有点钱维持到领工资前不饿死也就可以了。&rdo;
&ldo;钱多了不咬人,多带点回去怕什么。反正你别留给我,我不要。&rdo;
翔子转过头看我,我同样看他。翔子笑了:&ldo;从你被劫了我就想给买辆车,到现在也没买。以后你在这里发了大财,我在国内当个教书的,我给你多少钱你也不稀罕了。趁现在你还穷,你就收下吧。真的,你要是坚决不要,我会很伤心的……&rdo;翔子说着又笑了,就是开玩笑的那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