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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参谋长郭雨林跑上来，正要说什么，突然一把抱住宋瑞珂，两人摔倒在泥水里。

炮弹又飞过去。

宋瑞珂站起来，用手指掸了一下帽子上的泥。

郭雨林向他报告：&ldo;西寨门失守！&rdo;

25日天放晴了。雾气在山野里升腾，沸沸扬扬。太阳像个白炽的蜡球，刚爬出山梁，便蒸腾着暑气扑面而来。

四通八达的堑壕里积满了泥水，战士们吃睡都在泥水里，伤口泡得发白、溃烂，直流浓血。炊事员开始还把饭菜放在木板上，推着到各班送饭，后来干脆把锅漂在水上，用力一推，铁锅就晃晃悠悠自己浮过去了。

最讨厌的是遍布在壕沟旁的敌尸，终日水泡雨淋全腐烂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战士们不停地用手、铁锨、帽子排出工事里的积水。有人被蒸气和恶臭熏晕，战友就用毛巾蘸点白酒，扑在鼻子下，让他清醒过来。

第3纵队第19团10连连长赵金来接到通知：到前面看地形。他带着1排长顺着交通沟往前走，水浅的地方到胸口腔着走，水深的地方就得游泳了。

快到前沿阵地，赵金来看到旅长马忠全，旅长身边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拿着望远镜在观察。那人像他们一样，光着上身，穿着短裤；太阳晒在他的背上，短裤全被汗水湿透了。

赵金来喊&ldo;报告&rdo;，那人转过身来，原来是纵队司令员陈锡联。

陈锡联说：&ldo;10连是突击队，连长同志，准备得怎么样了？部队的情绪好不好？有什么困难吗？&rdo;

赵金来立正敬礼。陈锡联和马忠全哈哈大笑。赵金来这才想起他和司令员的装束，也笑起来，报告说：&ldo;只要首长下命令，我们保证完成任务。&rdo;

9连、11连连长也来了。

陈锡联说：&ldo;你们攻上羊山好几次了，听听你们的意见。&rdo;

赵金来说：&ldo;&lso;羊腰&rso;拱起部位是全山最高的地方，应该先夺这个制高点，这样就能在山上站住脚了。&rdo;

&ldo;我看打&lso;腰&rso;并不比打&lso;头&rso;难，后路不至于断，可进可退，能攻能守。上次打&lso;头&rso;，就是吃亏于绝壁，上去下不来，后援接不上去。&rdo;9连连长直率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8连连长说：&ldo;敌人的重要指挥恐怕都在&lso;羊腰&rso;后面石头寨的地堡里。19日进攻，我发现那里火力特别密集，防守特别严密。如果占了&lso;羊腰&rso;，我们就等于占了全羊山。&rdo;

陈锡联很欣赏地望着三个突击连长，不住地点头。

马忠全说：&ldo;司令员已经对羊山做了全面侦察，决定先攻羊山，再打羊山集。你们的意见很好，攻打羊山要先骑上&lso;羊腰&rso;，这里是主峰，然后抓住&lso;羊头&rso;，割&lso;尾巴&rso;就很容易了。&rdo;

&ldo;你们是直接带兵的人，善于动脑子，很好。&rdo;陈锡联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赵金来问：&ldo;哦，那天，就是你喊着让我换匹快马，是不是？&rdo;

那是过了黄河后，第1、2、6纵队都打响了，第3纵队的任务是盯住西路敌军。部队不知道还有硬仗等着他们，急得不行。陈锡联骑着马从10连经过，赵金来喊：&ldo;司令员，你的马该换换了！&rdo;陈锡联奇怪地问：&ldo;我的马怎么啦？&rdo;&ldo;你的马跑得太慢，任务都让别的纵队抢走了！&rdo;

赵金来没想到司令员记住了自己的话，笑了起来：&ldo;报告司令员，现在你的马不用换了，我们的任务很光荣！&rdo;

&ldo;也很艰巨！&rdo;陈锡联也笑了，&ldo;好好对付宋瑞珂，一定不要急躁。&rdo;

羊山的&ldo;尾巴&rdo;上在7月17日的第二次攻击时就被钉上了钉子。第2纵队第5旅第13团3营在三面受敌枪击下筑起了工事。部队伤亡很大，但是敌人再没有夺回去已经被3营占领的15个小山包。

在敌人鼻子底下安营扎寨是要有胆量和智慧的。一斤老白干下肚不动声色的3营营长何福田的性子也是辣辣的，他不光把全营营人马扎下来，还天天夜里带着两个排去跟敌人争夺山头

他的动员很简单，袖子一捋，帽子一摔：&ldo;今夜咱们去收拾几个山头。当兵就要打仗，敢打恶仗才算真正的兵。当兵要像兵，当舅子要像舅子。啥样儿算兵？啥样儿是舅子？我给你们做个样子！&rdo;

他让一个排做掩护，一个排跟在他身后。战士们还没看清营长跳起来干什么，敌人哨兵就已经一声不响地倒在泥水里。最厉害的是，他能带战士们一枪不发，10分钟连窝端一个连的敌人，占领一个山头。

3营的阵地每天蚕食一样扩大着，巩固着。

何福田还增加了政治攻势。天一黑，他的战士就对着敌人的山包喊话：&ldo;蒋军兄弟们，你们拼死、挨饿为的啥？过来吧，咱解放军是为老百姓打仗的，咱们都是受苦人的子弟，是一家人。仔细想想吧，想通了就过来，枪口一转咱们就是亲兄弟！&rdo;

有的战士喊完话，就用迫击炮送炸药的办法，把馒头和宣传品投到对面的地堡上。看到有敌军士兵露出来，就喊：&ldo;拿吧！我们不打。过来还有肉吃呢！&rdo;

真的爬出来几个抢馒头的；后半夜，两个三个的敌兵结伙儿往这边跑。每天都有。

天一晴，敌人的飞机就来了。嗡嗡地叫着，不是投炸弹，而是投食品、弹药。这是战士们最高兴的时候一一运输机不敢低飞（有两架已经被机枪打下来了），双方阵地又相距很近，空投下来的子弹箱和麻袋装的大米、白面差不多都落在3营的阵地上。3营的弹药&ldo;补充&rdo;得几近饱和，还有了搭帐篷用的降落伞，南方籍战士特别满意有了大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