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鸢想反驳,男人便朝她望过来,说:“林医生,就你了。”卢曼愕然到回过味儿来,好似幡然觉醒一样,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俩。看不出啊,原来是认识的?林鸢怎么不早告诉她。林鸢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起哄的同事们推到他面前,“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人类爱凑热闹的本性永远不变。林鸢耳朵红得通透,微微低着视线,不知怎么就陷入了这个境地。时雨青俯身,在她耳边道:“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不亲一个说不过去。”“……”林鸢感觉脑袋有点充血,“他们开玩笑的好吧…”隔着白纸亲这种恶作剧,也只有起哄的时候才能明目张胆地怂恿别人干。而且闹归闹,真让他们这么做了,她明天上班还能抬头起来做人么。时雨青的肩膀宽厚,接过不知谁递来的白纸,弹了一下,在她面前微晃出纸面的声响。林鸢不由退缩,他该不会来真的吧……男人已经将她压到座位上,干燥的纸贴到她唇边来,听到他很低的一句话:“就错位亲一下。”林鸢懵得紧,他突然靠得极近,没给她一点反应。鼻尖萦绕过来一点烟草味,和干净衣物上的清香。只一瞬,面前的白纸轻移,唇上好像被浅碰了一下,纸张相隔,林鸢呼吸微紧。“这就结束啦??!”大家喝得神志不清的,偏偏这时候玩得很嗨,要不是时雨青瞧着不好惹,他们估计会更浪。跟林鸢所想的,有外人在,同事们便会懂点分寸完全不同。他们简直原形毕露。……夜晚十点,林鸢走到马路边,准备打车回去。模糊的路灯照下来,也不知道路过的司机能否看见她,林鸢慢慢蹲下来,轻轻按住太阳穴。其实没喝几杯,但总觉得被灌了一大瓶清醒酒似的,如梦如幻。卢曼给她发消息,让她找代驾。林鸢望着手机失笑,想回复卢曼发错同事了吧,她还没买车呢。她今天出来聚餐就没开电瓶车,跟卢曼一起打的车。卢曼也是喝昏了,竟然忘了这点。“林同学。”一道微沉好听的男声喊她。林鸢恍惚几秒,大脑昏昏沉沉的,竟然没能立刻认出是时雨青的声音。他,他不是早就走了吗?林鸢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是无意识的。心里话这就吐露出来了。男人陪她一起蹲下来,低笑了下,“反正是邻居,顺路就过来找你。”林鸢酒意上脑:“你是不是暗恋我啊?”话音刚落,她愣了,时雨青也愣了。啊啊啊啊啊。她到底说出了什么屁话。暗恋……这是什么没理智到丧心病狂的话啊。林鸢想找个缝埋进去。“没想到。”时雨青嘴角弯起,“被你发现了啊。”林鸢惊愣:“……”不是,她随口说的梦话,这人怎么说接就接。林鸢头疼道:“时雨青,我喝醉了,随口说的胡言,你别计较啊。”她打算起身,视野里便短暂地黑了一下,有点站不稳,但不至于摔倒——旁边的男人却忽然抓住她,低声道:“你现在很危险,知道吗?”林鸢慢慢地挥手,“哎,卢曼等会儿送完同事就来接我了,你别着急。”“是吗。”时雨青慢悠悠地接道,“我刚从那边过来,她被同事扶着送上车了。”“……好吧,那我找代驾。”林鸢叹了口气,没注意就把脑海中记住的内容顺口说了出来。等意识过来,她想要改口,时雨青说:“看来你早压准了我做你的代驾司机。”林鸢呆了一下。怎么说呢,更像是他处心积虑…似的?林鸢很少有这么理智缺失、智商掉线的时候,这会儿被时雨青带到停车的地方,她伸出手指数了下:“你的车好多啊。”时雨青瞧着她比了四个手指,微不可闻地叹气,掰下来三根,说:“只有一辆。”林鸢:“牛逼,还能四合一。”时雨青:“……”---车上,林鸢系不好安全带,怎么都找不准那个位置,有点急了。时雨青俯过身,跟她贴得特别近,下巴几乎抵着她的额头,手把手帮她系上安全带。林鸢理智尚存一点,抬起头,直愣愣盯了他很久。时雨青眉梢微动,说:“觉得被我占便宜了?”林鸢压根没想那方面去,而是道:“你不找酒驾吗……哦,是代驾。”时雨青:“我没碰酒。”“哦哦。”林鸢总算得到满意的答复,却听见男人后一句紧跟道:“就等着你喝醉以后的机会呢。”林鸢:“……”虽然我是醉了,但是你这么坦诚,是不是有些不好呢。林鸢也不跟他斗嘴,情绪莫名陷入到一点低迷中,想起那相亲对象的事。其实,她现在有点后悔了。今晚来聚餐之前,她就想跟爸妈提,还是反悔吧。她很难接受一个认识短暂的人做她的伴侣。尽管知道相亲都这样,但她做不到。这也是她之前迟迟未定下相亲对象的原因。车子驶动,时雨青的车里安安静静的,很适合让她静静的一个人eo。但车主不是个性格沉静的人,他开口说:“想哭就哭出来吧。”林鸢按住眉眼,低念道:“不哭。”她十六岁以后就没哭过了,现在过了十年再让她哭,不行的。时雨青:“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虽然是调侃的语气,但其中透露着很认真的关心。林鸢明白他想安慰自己,便道:“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说出来你真的会笑我。”笑她这么简单的小事都会哭鼻子。时雨青:“更糟糕的我都见过了,何况你现在。”林鸢闻言一怔,时雨青好像话里有话。更糟糕的……是指他们高中,她在他面前哭的那件事吗?---周五傍晚放学,大家都迫不及待的,铃声一响就散了大半。林鸢倒是少有的不急,慢吞吞收拾着书包。不仅如此,她还有点儿不太想回去。因为她考砸了。这回期中考的试卷难,她没发挥好。心头笼罩着一股不小的恐慌。林鸢知道,朱萍对成绩要求特别严格,这次的成绩恐怕不会合她的心意。尽管往后看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在当时的林鸢眼中,就是一件难以面对的大麻烦。林鸢磨蹭了许久,还是没鼓起告诉家里人成绩的勇气。对了,还可以去社团活动。她记起绝佳的拖延去处,把书包塞回桌洞,便往活动教室走去。时雨青正好在,大家搞活动玩得很开心。林鸢加入进来,跟时雨青玩飞行棋。这被其他社员调侃道:“社长,连这么幼稚的游戏也玩,真爱啊!”虽是一句无心的揶揄,但林鸢不好意思地别开脸。时雨青:“别管他们,来,你想玩多久我就陪你玩多久。”那天他真的做到了,陪她玩到教室只剩他们两个人。起身的时候,他还有点意犹未尽。而林鸢在这时,心里压抑的恐慌也倾泻出来,一低头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你怎么了?”时雨青上前来,托住她的脸往上抬,以为她受伤了。林鸢连忙跟他扯开距离,难过道:“我,我考砸了。”心头划过受伤、挨欺负、来例假等等原因的时雨青,此刻身体凝滞了一下。见他没反应了,林鸢更慌了,哭泣道:“你也觉得我考砸了很糟糕是吧?”时雨青杵在她面前,被她推开了一点距离,否则能更近。这事有点超出了他的应对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