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夫妻俩,只有她被老周念叨,也太不公平了。时雨青挑挑眉,走到病床前。老周那封信被林鸢塞入宽大的白大褂口袋里,又正好是时雨青看不见的死角之处,所以,他并未发现她兜里藏了封信。这会儿老周似乎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握着手机怀念道:“小青,你刚来我家的时候,好像只有豆丁大,倒是挺可爱的。”时雨青语气凉凉的:“豆丁大怎么揍你家的狗啊,您老记错了。”“……”林鸢微微睁大眼,心想他真是肆无忌惮,年少轻狂都说轻了,这特么法外狂徒啊。老周胸口起伏,怒道:“你这臭小子,就知道欺负我家的狗,我看你还不如狗呢!”林鸢在心底默默补充,也可以骂他比狗还狗。时雨青哼笑一声:“这点就不劳您费心了。”探望完老周,林鸢跟时雨青离开病房,留下周项来照顾。林鸢掏出手机看时间,还有两小时才下班,便道:“你要不先回家?”时雨青:“这才几点,我回家不也是一个人。”林鸢想着也是,绞尽脑汁道:“可是你等我下班也太辛苦了。”更重要的是,她疲惫下班的社畜模样怎么能让他看见,她也是要面子的。时雨青饶有兴致地瞥过来,眉眼舒展道:“这算老婆心疼我么?”“……”林鸢为了面子,承认道,“算是吧。”形象比较重要。男人挠了一下眼角的皮肤,说:“那我非等你不可了。”林鸢错愕:“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时雨青搭住她的肩,“都是跟老婆学的。”林鸢落了空,只好微不可闻地哀叹一声,随他去了。反正她也改变不了他。人跟狗,是有区别的。---深夜十点多,林鸢跟时雨青来到烧烤店,热闹又熙攘,老板滋滋烤着秋刀鱼,香味扑面而来。林鸢一脸逃避的表情,推脱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吧,这个点吃烧烤,太罪恶了。”晃神间,时雨青已经挑好了位置,说道:“坐下。”林鸢身不由己地坐了下来,很上手地拿起菜单。时雨青笑出声,帮她点了只大闸蟹,林鸢仍在挑下酒小菜,在十元与十二元之间徘徊不定。到底十元的更划算,还是十二元的更好吃呢?林鸢拿不定主意,便把菜单递给他,让他随便挑一个。时雨青:“都要了。”林鸢脸色一滞:“你败家得简直信手拈来。”啊,就不应该问他。时雨青挑起眉道:“老婆,你是不是浪漫过敏。”林鸢顿住,拿起水杯喝水,掩饰自己的尴尬。这人讽刺她没有浪漫细胞,真是可恨。须臾,她想出一个答复:“浪漫是不能当饭吃的,希望你能明白。”很好,正气凛然的回答。时雨青啧了声,吊儿郎当道:“你确定要在我面前说这句话。”林鸢很快反应过来,他就是拍电影的,浪漫在他那儿当然能当饭吃。……自己砸了个坑,往里跳。她镇静道:“不好意思,忘了你的职业,下次会注意的。”烤好的串子很快端上来,时雨青将串上的肉剔到碗里,林鸢见状道:“很讲究嘛。”话音刚落,那碗便推到林鸢面前,她语塞。已经组织好如何编排他讲究怪的话语,卡在喉咙,随即吞到肚子里。还有比“吐槽别人但人家却是为你准备的”更尴尬的事吗。“你这挺好的。”林鸢画风一转。时雨青似笑非笑,没说什么。他们吃了一会儿,林鸢停下筷子,将旁边一打的啤酒,排成同一个方向,面向时雨青。时雨青:“你这当监视器呢。”内心的想象被揭穿,林鸢闻言怔住:“这也被你猜中了。”“……”“记得有一次,我们晚自习在后面涮火锅。”时雨青提起陈年往事。林鸢听得一愣一愣的,语气不由透着些向往:“你们班还能涮火锅啊,不怕班主任逮到么?”时雨青:“锅就是班主任的。”林鸢:“……”恨自己不是他那个班的。“我也想起来有一次晚自习的社团活动,你让我们一起抽签选游戏和座位,老实说,我当时一直觉得你作弊来着。”男人听得眉梢微动,“嗯?”林鸢继续说:“我和大旭都怀疑你调换过纸条,故意抽你爱玩的游戏。”时雨青笑开了,“这事我怎么不记得。”林鸢支起手肘,眉眼耸拉地叹道:“除了你,还有谁会玩幼稚的飞行棋。”“……”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林鸢仍记得,晚自习窗外的紫红色霞光,很美。只是有了飞行棋的存在,显得那次的记忆像被玷污了般。时雨青手里握着大部分的纸条,挨个让他们抽取,到林鸢的时候,他恰好掉了几根纸条下来,再捡起来,林鸢接过,拆开来发现是跟他紧挨的座位。她当时没细想,事后回过味儿来,不禁冒出一个想法。…时雨青是不是,又在整她?倒也是他能干出来的无聊事。总之当时的林鸢并未细想,毫无察觉地跟他坐到一块,大旭和应驰凑过来:“啧啧,社长你又跟林妹子一桌,肯定有古怪!”林鸢正在艰难地选择飞行棋还是五子棋,没参与他们的调侃。应驰:“社长,承认吧,给自己谋福利的次数还少吗?”时雨青嗤笑:“你是不想么?”大旭:“我去,真的承认了啊!那你喜欢的妹子怎么办??”林鸢终于选好了,就要五子棋,抬眸道:“你们不知道吧,社长中意男的。”大旭和应驰立刻退后一大步,贞洁不可侵一般。时雨青似笑非笑:“最好是小学弟。”大旭和应驰已然不见踪影。随之而来的是章琪琪,脸上的镜片白光一闪,凑到林鸢耳畔询问:“社长喜欢什么口味的?”林鸢愣住:“啊?”章琪琪:“我就知道,他常说有喜欢的妹子,实际上就是为了心爱之人的借口罢了!”林鸢想要言明真相,“不是……我开玩笑的……”但在章琪琪心里,时雨青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基佬印象。等人都散走后,林鸢缩在热闹的教室中,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只是开了个小玩笑,没想毁你的帅哥形象。”不过你也一直挺变态的就是了。时雨青整理着纸条,分别揣回两个兜里,不甚在意:“我又不在乎形象。”林鸢便道:“那太好了,大家心里还是敬重你的。”时雨青低俯着睫毛,勾唇笑了下。林鸢近距离地观察他,发现他还真是哪儿哪儿都长得好,五官挑不出一点毛病。整理纸条这种事,换别人来做会很弱智,放在他身上,倒是很合适。又想起肖婷和孔雅静拿出手机,给她亮过某个排行榜,时雨青的偷拍照拿出去都能碾压一众帅哥,拿下最多的票数。林鸢不自觉道:“你喜欢的女生该有多幸运。”只要他不长残,将来妥妥的基因彩票。“嘀咕什么?”活动教室太吵,时雨青收拾完纸条,抬手放在耳边,做了个扩音的手势,示意没听清她说什么。林鸢一直觉得他挺多动作都有种,说不出来的骚气…?当然,放在其他社员眼里,那是帅气。林鸢又说了一遍:“你喜欢的女生肯定很幸运吧。”这回听清以后,时雨青扫向她,说:“你盯着我发出这种感叹,说对我没色心,谁信?”“……”林鸢太阳穴突突地疼。你说你这么帅的脸,要是没长嘴该多好啊。林鸢抿着唇,脑海中千回百转,终究是,将真实的想法用温和的语言说出:“不是的,我对你大概只有,崇敬之心。”如果能拥有你的嘴,那将是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