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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李淳风依然神色淡漠：&ldo;假使她原来便只有四十年的寿命，减去二十年，余下的便不多了……&rdo;

&ldo;你是说，她已经不在人世了？&rdo;虽然李淳风并未说透，但我也隐约知道了其中的蹊跷，&ldo;她若不在人世，我为何不能回去？仍留在此处？&rdo;

&ldo;赤幽石。&rdo;李淳风转眸看向池中，&ldo;赤幽石已碎成两颗，且分隔两地。&rdo;

赤幽石？我似已捕捉到当中的关键所在，却仍存一丝疑惑。

&ldo;明姑娘，还记得当年我的卜卦么？&rdo;李淳风拨了拨衣袖，似漫不经心地问道，&ldo;三代倾国。有女三代倾国，前有张丽华，陈覆灭。而后有你，隋灭亡。而这第三个，就不知是谁了。&rdo;

我似笑非笑道：&ldo;道长恐怕是言重了。&rdo;

&ldo;不止是我的卦相，民间亦有流传，有书名为《秘记》，说的便大唐三世之后，有个女主武王将取天下，且将屠杀李氏子孙。&rdo;李淳风浅笑依然，那笑容无懈可击，&ldo;而明姑娘，你的女儿，正巧也姓武‐‐武媚娘。&rdo;

&ldo;道长的卦相莫非从未出错？&rdo;我明知故问。

&ldo;从未。&rdo;李淳风十分笃定，&ldo;我上观天象，下察历数，此女已在宫中。&rdo;

&ldo;那道长的意思是？&rdo;我试探地问道。

李淳风一字一顿地说道：&ldo;我曾劝过陛下将可疑的人全部杀掉。&rdo;

&ldo;你，你将此事与陛下说了？！&rdo;我倏然一惊，若李世民还未知晓此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他若知道了，媚娘将必死无疑。

&ldo;是，我是大唐子民，自当尽忠。&rdo;李淳风颔首。

我霍然起身，甩袖朝前走去。

李淳风在我身后轻声叫道：&ldo;明姑娘，天意难为，你莫要一错再错。&rdo;

&ldo;天意难为？李道长恐怕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意。&rdo;我停下脚步，却未转身，逐字逐句地说道，&ldo;李道长可以看透所有人的悲喜，却惟独望不穿自己的命运吧？我可以坦然告诉你，若没有我，便不会有媚娘。若没有媚娘，也不会有你的将来，以及，大唐的将来。&rdo;

言毕，我转身离开，越过中亭，穿过长廊，走入李世民的寝宫。

房中寂静，檀香的气味悠悠浮动，李世民半靠在软榻上假寐。听见我的足音，他并未睁眼：&ldo;明，过来。&rdo;

我深吸了口气，语气平缓：&ldo;世民，你将如何处置媚娘？&rdo;

&ldo;所有可疑之人，我皆不放过。&rdo;李世猛地睁开眼，双目幽暗如渊：&ldo;为了大唐，为了李家，我没有其他选择。明，即使她是你的女儿，也无法改变。&rdo;

&ldo;天意难为，非人力所能及。命中注定，无可奈何。若将可疑的人都杀掉，只会令许多人含冤而死。&rdo;我深知他言出必行，且从不改变，但仍是做最后的辩驳，&ldo;你如今即使找出这个人，处置了，将来仍会有其他人出现。&rdo;

&ldo;若我将后宫之人都杀了？&rdo;李世民微眯眼，眸中冷意彻骨。

我斩钉截铁地说道：&ldo;世民，不可为一句谣言做此不义之举！&rdo;

&ldo;都劝我不要杀人，可是我的子孙们呢？！莫非我便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惨遭屠戮？&rdo;李世民的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眸中闪动着一种得不到，就毁灭的幽光。

我心不自觉地一颤，李世民如此狠绝的神情，我有多久没看见了？

&ldo;世民，她是我的女儿，无论她做了什么，她仍是我的女儿。&rdo;我说出口话是如此的苍白无力，&ldo;在我眼中，她永远只是个孩子。&rdo;

&ldo;只是个孩子？明，不要自欺欺人了！&rdo;李世民冷冷地说道，&ldo;梅苑失火，将所有的一切烧得一干二净。这场火，是否人为，你我皆心中有数。你不许我多做调查，其中的曲折，你是最清楚的吧？&rdo;

我心中微惊，脸上仍是无奈的浅笑：&ldo;是，我知道……但这又能改变什么呢？&rdo;

那日梅苑失火，我与媚娘险些葬身火海，幸而赶来几名身手矫健的侍卫，奋不顾身地将我们救出。

事后我从一个膳房的宫女口中得知，媚娘曾去膳房里取了许多柴火以及香油，这些东西有何用处，不言而喻。虽然最后那些柴火以及香油又被送回了膳房，但媚娘先前的种种准备仍令我惊心。

但期间我也发现，梅苑虽烧得一片狼藉，但仍可看出曾被翻动的痕迹，且后苑泥泞的小道上有几个男人的脚印，如此说来，想纵火的人恐怕不止一拨。真正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仍潜在暗处，所以李世民才领着我迁到翠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