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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第2页）

故道王李元庆之子广汉郡公李谧灭门

故密王李元晓之子南安王颖幸存一子

故滕王李元婴有子六人，皆灭门

故郑王李元懿幸存二子

越王李贞灭门

纪王李慎皆灭门

故蒋王李恽之子汝南郡王李玮幸存一子

故蜀王李愔之子广都郡王李畴灭门，承嗣的蜀王李璠灭门

故曹王李明之子零陵郡王李俊灭门，黎国公李杰幸存一子

千里追杀，灭门屠城，所破千余家，血流成河。

被控谋逆的李唐皇族中人均被开除出宗籍，改姓为虺，以庶人之礼下葬。看到子孙如此受辱，李唐王朝已入土的三位帝王倘若泉下有知，亦是死不瞑目吧？

我只是冷眼看着，连一丝怜悯也无。

&ldo;太后，越王既破，张光辅率军入城，纵兵滥杀以邀功请赏，株连六七百家，还有五千多人要藉没为奴。&rdo;狄仁杰静静地跪伏案前，&ldo;请太后哀怜这些无辜受累的百姓，免他们苦难。&rdo;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ldo;你如今来求情，似乎迟了些。&rdo;

&ldo;并不迟。只要太后特赦令一下，豫州的百姓便可得救了。&rdo;狄仁杰缓缓地说着，嘴角带着沉静温和的微笑，仍是那般淡漠谦恭。

&ldo;你以为我会在这时放手么？&rdo;我徐徐走近，微微垂首，像狡猾的猎人捕获了狐狸，正得意地炫耀给他人听，&ldo;他们从我手上夺去的，我要统统拿回来。&rdo;

&ot;嗯，这才似你。&rdo;狄仁杰低低一叹，&ldo;意气风发，不可一世。&rdo;

璎珞珠垂缕悠悠在我颈上摆动着，垂影一下下掠过狄仁杰的脸庞，我深深凝视着他，嘲然一笑：&ldo;好，我下特赦令。只是你，将因此而获罪，你可愿意？&rdo;

狄仁杰没有一丝犹豫：&ldo;臣愿意。&rdo;

我站直身躯，居高临下俯看着他：&ldo;你倒真舍得……&rdo;

&ldo;朝堂之上熙攘来去，风波之中颠沛起伏，皆是常事，实不足惜。&rdo;狄仁杰轻巧地回答，&ldo;太后乃人中龙凤，不爱身而爱百姓，自不会弃百姓的生死于不顾，亦不会任由忠良之臣陨落。&rdo;

在猝不及防的柔软时刻被他看破，我的心中突然蒙上严霜，甚至开始怨恨起狄仁杰的淡漠沉着。他不动声色，不曲意逢迎，似乎永是无拘无束、无思无虑的坦荡。

但凡是一国之君，皆不喜无法驾驭的人。任你英雄盖世，都应臣服在我的脚下，恭谨地迎合我的喜怒。

即使是狄仁杰‐‐母亲唯一的弟子，他也要臣服于我，对我唯命是从，而不是平静地旁观，冷漠地将我看透。

但大唐如今方才血洗，确是需要如狄仁杰这般仁心侠骨的清流来重塑。只是我暂时不想见他，怕见他洞悉一切后的怜悯笑容。

心念电转，我依稀有了眉目，平稳地说道：&ldo;将狄仁杰贬逐，降为复州刺史。&rdo;

&ldo;臣谢太后恩典。&rdo;狄仁杰拜伏谢恩，而后他仰首轻笑，&ldo;臣相信，臣与娘娘，很快便有重见之日。&rdo;他这一笑，宛若光华内敛的宝剑悠然出鞘，将前尘往事一吐而尽，他的光芒再无遮掩。

我微感眩晕，瞬时竟觉被这笑容所灼，又似被他眸中精芒所伤，气息顿促。

狄仁杰这话说得颇为放肆，我心中却无一丝不快。

罢了，只应他是狄仁杰，有稍微狂傲的资本。他不愧为人杰，困顿至此，仍可轻松自如，坦然以对。

相知相得，世事如棋，风云变换，如今短暂的背道而驰虽已是难免，但总有一人，我可视为此生唯一知己，我亦无憾了。

登基

垂拱四年，洛阳宫乾元殿灰飞烟灭，在原址上建起了万象神宫。

斗栱飞阙，重殿叠起，幽深如海，当中的万象神宫最为壮丽，一点光芒，明亮如金。

宫殿雕金饰玉，极尽奢华，共分三层，高二百九十四尺，摈弃了惯有的五室九室制，保留了最基本的上圆下方，八窗四达的形制。中层为八角形，边缘饰麒麟连珠纹，上立重檐，雕饰着九条金龙。最上层为祭天之所。而宝顶是一只高达丈余的黄金凤凰，以一种君临天下的强悍姿态，昂首振翼，直欲破空飞去，它冷冷地俯瞰世人，静静地镶于皇城之巅，成为帝国至高无上的中心。

&ldo;如何，贫僧为太后所修建的万象神宫，太后可满意？&rdo;身后有人伸臂轻轻环住我的腰，&ldo;喜欢么？&rdo;

我微微仰首，初阳微明，映着他优美的轮廓，纯白僧袍，宽大的长袖轻覆着手背，修长如玉的手指悠搭在我腰上。

&ldo;如何，喜欢么？&rdo;清远的声音温润如玉，隐含一分笑意，他垂首吻着我的鬓发，&ldo;为何不回答？&rdo;

他很了解我的喜好，这万象神宫，无一处不得我心，看得出，他确费了不少心力。

&ldo;我很喜欢。&rdo;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ldo;你想要什么赏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