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媚娘,我不知你对我是何种感觉,但,我不想做你的兄长……我想时刻同你一起,你欢喜我便快乐,你难过我一样痛心。&rdo;阿真低叹一声,凝视着我,&ldo;我只想守着自己所爱的人,令你不受到一丝伤害……&rdo;
爱……他说他所爱的人……
我又惊又怯、又喜又羞。说不出是何感觉,只知能被他如此注视的人,定是幸福的吧,因为那深眸专注得似天地间只有我一人。
阿真,他承诺我的梦想,不惧生死、不问未来,他一步一步都做到了。
一个女人能够让一个男人如此执着,如此呵护,如此爱着,若说不感动,恐怕是自欺欺人。
当他的妻子,只要当他的妻子就好了,便足够了。
我信他,从以前便如此信他。信他会疼我、会爱我、会照顾我。一个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应当就是如此吧?跟一个爱你的男人厮守一生。
只是,此时我想要退却,来得及么?我甘心就这样退却么?我愿意就这样认输么?而他们愿意放过我么?还有尚在远方的母亲,她是否在等着我去迎她呢?
火热的心底深处,却是死死地压抑下来,我牢牢地锁住悸动。
阿真仍在喃喃承诺:&ldo;媚娘,信我,信我好么?我能给你幸福……&rdo;
我确是不知这世上除却他,以后在我的生命中是否还能出现一个如他一般待我好的男人。
他的温柔和怜惜,令我感动使我温暖。在这身惹尘埃、心随欲境的深宫染缸里,他的高义与慈悯就似一潭净水,而我却是那沧海横流中无岸无畔的人。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我很想要相信,相信他所说的幸福。
只是,这幸福果真是我能得到的么?
路漫漫其修远,悲也好,喜也罢,一时静默。
这一刻,我腻在他宽广温暖的怀里,很乖,很温顺。
此刻我要的,仅仅只是一个拥抱,女人不可以太贪心。
入宫后,我便多么希望有这片刻的安闲,如今,竟是用这种方式得到了。
莺飞糙长,去日如水。
&ldo;啊!&rdo;我厉声尖叫,从噩梦中惊醒。
我又梦见母亲了……
梦里她在花中优美潜行,或在画里轻柔微笑,她的笑颜,依然倾国倾城。同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我只听见她的衣摆扫过地面的沙沙声,可她的脚分明就踏在光滑的青砖上,为何却没有一丝的脚步声?母亲不似人,仿佛她只是一缕幽魂,在这寂静的世上,悄无声息地徘徊。轻盈白纱如温凉的水从面上拂过,那是旷野中最美丽的一抹幽魂。
窗外的梅花,谢了又开,已历四次风霜。
杳杳处残存着袅袅的余音,月移花影,更漏滴下,我再也无法入睡,跪在窗前,双手合十。
夜空中似隐隐传来的叹息:福兮?祸兮?福祸相依……
我只愿母亲不再有着许多磨难,愿她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青灯下,烛影摇曳,铜镜映着我苍白的脸。
我轻梳长发,镜中我的眼眸忽凛冽碧透,似微透出一抹翡翠绿。
这是?我惊诧莫名,伸手将光滑的镜面擦了又擦。
我倏地想起库摩,他的瞳孔便是隐隐反射出墨绿的光芒。
&ldo;不!&rdo;我低声尖叫,仓皇中将铜镜横扫于地。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与母亲最为相似的眼睛居然……
不,我不要!
我猛地一伸手,暴怒地掀翻面前的桌案,顿时发出巨大的声响,妆匣、木梳、胭脂、水粉乒乒乓乓地掉落一地。
我犹不解恨,上前狠狠地踩踏那面铜镜。
&ldo;媚娘,媚娘,你这是在做什么?!&rdo;守夜的春桃归来,见我好似疯了一般,急忙上前来将我一把抱住,&ldo;你,你冷静些!&rdo;
&ldo;吁吁……&rdo;我逐渐平静下来,嘴角微一抽搐,&ldo;我,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