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rdo;我一时无语,因为方才我确是做了噩梦,没想到这丑态却被他望见了,&ldo;梦原本就是虚无,既是虚无,那便也分不出什么好坏。&rdo;
&ldo;哦?方才我听见你似乎在喊,&lso;不是我杀的&rso;,你杀了谁?&rdo;怒战垂下头,他灼热的气息挑得我耳根滚烫。
&ldo;我……&rdo;我顿了下,才问道,&ldo;你一定杀过许多人吧?当你杀人后,你就从未有过一丝不安么?&rdo;
&ldo;有人生,没人养,自小,我就不是什么王子,我只是流寇。刀头舔血,今日不知明日事。我只在第一次杀人之后感到恐惧,夜夜被噩梦惊醒。&rdo;怒战的双眉遽然一抖,沉默片刻才答道,&ldo;而后我才明白,摆脱噩梦的方法,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下一次战役中,斩下更多人的头颅。杀得多了,手便麻了,心也就死了。天地早无容身之处,世间早无牵挂之情。成王败寇,转瞬生死。人命,不过糙芥而已。&rdo;
怒战这话一出口,若在旁人听来,只是残忍无情之语,但我却有所悟。怒战赤着上身,他的身上布满了刀痕伤疤。有一道伤疤,离他的心口只有一寸。若再近一些,必定能取他性命。
我粲然一笑,伸手抚过他额角那道我划下的伤痕,凝目相望,口中说的却并非甜言蜜语:&ldo;其实,我也该麻木了。这些年来,死在我手下的人,也不少了……&rdo;
&ldo;这就是杀人不见血吧?你就如同我那把从不沾染鲜血的刀,是最惊世绝艳的凶器。&rdo;怒战倏地抓住我的手,一根根手指吻了过去,&ldo;一击而中,半点不留痕。高傲得不想留有一丝世间俗气,因此血腥也无从上身……&rdo;
这个男人,恐怕是世间最懂我的人了……他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颈,似一片轻软的羽毛。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尖叫着撕破了夜空,投了满室狰狞。酝酿了半夜的雨终于落了下来,瓢泼般的打在地上,发出了令人心惊的声音。
我呆呆地望着怒战,在这雷雨交加的深夜,在这个我不明爱恨的男人怀里,我压抑了许久,终于崩溃了。
我紧紧抱着他,开始闷声哭泣。我用力地捶他,打他,踢他,甚至张口狠狠地咬他。
唇齿间传来了浓浓血腥的味道,怒战却动也不动,只拥着我,倾他全心,静静地拥着我。
我哭得忘乎所以,鼻间闻到的却是他呼吸中那灼热的酒气,他俯身望着我,琥珀色的眼眸里,流闪着全是逐渐涌出的□。
放纵一次自己吧……我听见自己的心如此说,所以我颤抖着环上了他的腰,感到了他躯体的强壮与灼热,这使我心跳莫名。我缓缓地仰起头,将自己的唇,迎了上去。只一刹那,我就感到了他浑身的颤抖。
怒战狂肆地吻着我,毫不留情,似乎不将我的身心完全掠夺不会罢休。
衣衫在他手中缓缓散落,肌肤触及夜风,有些许的寒冷,但随即被他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他的手粗糙而有力,有些放肆地触击着我的敏感。
&ldo;恩……&rdo;我逐渐沉溺,禁不住呻吟出声。
&ldo;昭仪,昭仪!陛下,陛下来了!&rdo;屋外忽传来林锦的急叫声。
李治?!这个时辰,他怎会来?!
我大惊,身子立时僵住。
试探
我心中惊诧,思绪一沉,远处隐隐传来嘈杂之声,我侧头望去,窗微开,夜色沉沉中,一行灯火蜿蜒而来。
&ldo;你先走。&rdo;我一推怒战,披起纱衣,翻身下榻。
怒战盘腿坐着,一动不动,满面怒容:&ldo;你当我是什么?!&rdo;
&ldo;小不忍,则乱大谋。&rdo;我一怔,凝看香炉中残香迎风乱舞,而后唇角流出淡淡的笑,&ldo;请相信我,你是我武照生命中,一个极其重要的男人。&rdo;
怒战凝视着我的眼睛,忽然微微笑了,他颔首,伸手轻抚着我的脸。
&ldo;陛下驾到……&rdo;内侍的声音近在门外,眼看躲避不及,怒战一扯放在枕旁的外袍,足下轻点,窗棂微动,似有风轻抚过,他已不见踪影。
只听林锦在门外惊声道:&ldo;奴婢参见陛下……昭仪已就寝……&rdo;
我立即躺到榻上,拉起锦被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