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陛下,举才,勿拘于品行,不求此人品行不污、天性无缺,只要他有济物应世的本事,为帝者便敢用。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这个&lso;御之&rso;之&lso;道&rso;,并无玄虚,不过是用人方法,亦即前述之高明手段。&rdo;我静了神色,唇角却浮起不自觉的笑意,&ldo;譬如,好名的轻利,重利则不恤于名,敢做风流鬼的也不怕马革裹尸还,这样的人,便可分别委诸讽谏、征税与治军之事,或能大收其效。用人之道,本无定法。知人善任是用人之道最重要的一点,运用之妙,存乎一心。&rdo;
&ldo;媚娘,我还是喜欢如此的你……如此多年过去了,你却仍是这般睿智。&rdo;李治忽地起身抚着我的眼睫,&ldo;总能应对自如,侃侃而谈,眸中绽露出流丽的金光,美艳不可方物……&rdo;
我敛了迷惘的神色,按捺住跌宕的心情:&ldo;陛下说笑了,臣妾失口乱语……&rdo;
李治浅笑着将我搂进怀中:&ldo;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自信、聪慧、果敢,从不会令我失望。&rdo;
&ldo;陛下,我们绝不会败。&rdo;我笃定地说着,那件淡金的衣袍映入眼帘,燃起我眸中的熊熊火焰。
第二日,李治便下旨,他要离京师谒昭陵,而长孙无忌等人当然无任何反对的借口。
王宫正殿宫外,金黄的仪仗与深色锦衣的侍卫森然布列,如两条蛟龙交相对峙。钟鼓齐鸣,在大乐激昂的曲调中,李治进入殿外广场,登上龙辇。
春光正好,长安城却异样地沉寂着。马车内,我透过车帘向外望去。筛过的阳光,像一场金色的细雨,轻轻打落在我的身上,奢华、暖意。
&ldo;哒哒哒&rdo;一阵规律而稳定的马蹄声传来,我素来对马匹有好感,也略有研究,所以只闻其声,便知这是匹好马,于是挑帘探头去看。
果见后方奔来一匹枣红大马,缎子似的皮毛发亮,煞是威风。马上之人一身玄袍,留着三缕长须,面容刚毅,正是李勣。
我望着他轻笑起来:&ldo;司空跨的这匹可是难得的好马啊!&rdo;
(注:李绩官职先是为尚书左仆射。永徽四年,册拜司空。)
李勣见我忽然探身出来与他交谈,显是惊诧,刚想下马,却被我拦住:&ldo;司空不必多礼。&rdo;我仍笑着,声音却如常平静,&ldo;此等好马,连我都忍不住想试试。&rdo;
&ldo;此马性烈,昭仪尊贵,若想驰马,还是挑匹温顺些的劣马吧。若是摔着了,臣可担当不起。&rdo;李勣虽态度恭敬,语气却有些轻视。
我亦不恼,不顾马车的颠簸,继续与他攀谈:&ldo;早就听闻司空南征北战,对马匹极有研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rdo;
李勣并不答我,只放慢了马匹的速度,跟在我的马车旁边。
&ldo;小女虽不才,却也喜欢驭马,只是远比不上司空。一匹马,是为将者的生命依托。倘若要看一个武将能否有所成就,便要看他的马。烈马难驯,只忠于英雄豪杰。&rdo;我望向李勣,微笑淡然,目光里却无笑意,&ldo;比如赤兔宝马,先从吕布,后随关羽,此二人皆为俊杰,也只有他们才配得上如此宝马。而劣马易驾,却任人驱使,难以成功。所以欲成大事者,必要有胯下良驹来扶持。&rdo;
李勣沉默片刻,才又应道:&ldo;那也要看谁能驯服此等烈马,否则一个闪失,或许便从马上跌下来了,得不偿失。&rdo;
我扑哧一声笑了,方才的凝重神情全然释去,&ldo;若不放胆一试,又怎会知晓?千里驹若是安于卧槽不出,那便只是匹毫不知世的劣马了。我对马匹实是一知半解,若有说错,让司空见笑了。&rdo;
李勣又沉默半晌,目光微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唐突地问道:&ldo;你的母亲……是风明么?&rdo;
我瞬时呆怔,而后沉重地颔首。
李勣这才喃喃道:&ldo;难怪了……&rdo;
贪欢
古语说天有不测风云,果是如此。晨时晴好,此时暮色刚昏,西边却隐隐压上几团厚云,有些许潮湿的凉气,怕是要有雨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