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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往事（第2页）

这天气阴雨绵绵，等捡骨婆婆将小孩的尸体拉到义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那几天义庄里没有别的死尸，婆婆用小车将小孩的尸身推进后屋，这后屋以前好像是一个破庙，后来干脆利用起来建了这个停尸义庄。婆婆将小孩的尸身放在石台上，裹着尸身的草席字还没解开，她便先去把油灯点上了。

义庄距离村里太远，电线签不上来，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是靠煤油灯照明。

油灯点亮之后，按照惯例，捡骨婆婆先在小孩尸身的头旁边烧了两柱老香，按照当地迷信的说法，饿鬼闻见香火的气味可以充饥，给死人点香等于让鬼吃饭，她可怜这个小孩横死在河里，烧香时特意多烧了一柱。

把死人的事情忙活完了，该到前屋给自己做饭了。

捡骨婆婆被村民称为刘二娘。在当地，一般会根据排行，在称呼中间加上一二三四这些数字，捡骨婆婆排行老二，所以被称为刘二娘，她本家大哥也住在这个义庄里面。

这话听得让人觉得瘆得慌，刚说这义庄里面只有刘二娘一个人，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位大哥来？

原来捡骨婆婆刘二娘的兄长是一个泥娃娃，也就是娃娃兄长。山区风俗比较迷信，有种拴娃娃的风俗，如果两口子结婚之后很长时间没孩子，可以到庙里许愿求子，庙里的神坛上有很多泥塑娃娃，全开过光，相貌各有不同，有的伶俐活泼，有的憨态可掬，求子的夫妻交够了香火钱，相中哪个泥娃娃，就能拿红绳子拴上带回家，把这泥胎娃娃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

这往后两口子要是有了孩子，家中这泥娃娃就是老大，生下来的孩子就是老二，所以将泥娃娃称为娃娃大哥。

每隔几年，家里还要帮泥塑娃娃洗澡，绒毛也要随着年龄往大处该，甚至还得给娃娃大哥娶媳妇，也就是再请个女子形态的泥娃娃进家门，跟娃娃大哥摆在一块，凑成一对，因为家里的孩子排行老二，如果大哥还没娶妻，先将老二嫁了，显得不合规矩。

如今这个习俗在村里倒是没有了，不过在解放前，这里边倒是有很多讲头。由于泥塑的娃娃大哥常年接触人间的烟火气息，也不免闹出个诡异，老一辈的人经常喜欢讲这一类故事，比如某家养的娃娃大哥，半夜活过来偷米粥喝。

捡骨婆婆的故事也是这么传出来的，她本人因为常年生活在阴暗当中，也没反驳过。

白芸拿起旁边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之后，继续给我讲故事。

捡骨婆婆刘二娘上边有这样一位娃娃大哥，家里爹娘走得早，至此之后，刘二娘就一直拿这娃娃当作亲大哥，每天进屋都会说一声大哥我回来了，吃饭时也不忘给娃娃大哥摆一双筷子，白天有什么不痛快，或者是遇到什么难处，甭管好事坏事，回到家总要跟大哥念叨念叨。

将小孩尸体弄回家的那天，捡骨婆婆刘二娘一如往常，对着泥娃娃大哥吃完饭，天色几乎已经黑透了，山里又是一个闷热没雨的夜晚，她收拾好碗筷一看，猛然发现桌上的娃娃大哥不见了。

刘二娘看守义庄好几年，胆子很大，性格又很正直，平时从来不做亏心事，天生一副热心肠，否则哪敢一个人看守义庄？要说当时还真是邪门的很，娃娃大哥分明是摆在饭桌上，吃完饭收拾碗筷，晚饭后还想编织几件东西出去卖钱，刚这么一扭脸的功夫，桌子上就空了。

别看刘二娘天天跟这娃娃大哥说话，那只不过是解闷而已，难道这泥娃娃还真成精了不成？

她寻思娃娃大哥本来好端端的在桌上待着，总不能说没就没了，再仔细查看屋门关的好好的，不可能跑外头去，那就在屋子里四处找找吧，可她将整个义庄翻遍了都没影，无意中一抬头，发现泥娃娃竟然在屋子的横梁上趴着，脸朝下一动也不动。

刘二娘心里纳闷，以前这义庄里没出过这种怪事呀，就算这东西真的成精作怪，跑立柜顶上去做啥？他自己宽慰自己，难道是记错了，再不然是看花眼了？

她一时想不明白，仍将娃娃大哥放到衡量上，心说“你愿意在上面呆着就呆着吧”，然后点上一根蜡烛，按惯例去到整个义庄前后巡视，天气又闷又热，晚上义庄里那股尸臭越来越重，捏着鼻子都挡不住。

她心里想到，难道是因为那具小孩的尸体的缘故？

看来不能等到明天天亮了，这义庄里又没有冷冻措施，天气太热，应该连夜将小孩的尸身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