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饮道:“那是自然,我有追求,有目标,有行动,难道不比这些人有价值?”黎思思道:“价值的衡量,并不是由别人来定,而是由他们自己,你有自己的目标,难道他们就没有?他们的目标也许很渺小,但?每天活得开心和?拯救天下苍生其实?并没有高下之分?。你没有资格审判别人的人生,你以为?自己是谁?”“我是谁,我是大?周尊贵的长公?主,家资敌国?万千宠爱,比我身份高的没我天分?高,比我天分?高的又没我家世?好,这世?上还有谁能与我齐肩?我就是有审判人的权力,我告诉你,这些人就是没有价值,他们的唯一价值就是作?为?药人,辅助我有朝一日培育出完美的长生药,就算到了仙督面前,我也敢这么说!”“你——”黎思思与她说不通,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地动山摇的响声。几人都朝外看去?,只见地牢小小的门?洞中,远远印出了三尊巨大?的神像。它们活了过来,正在道观中恣意行走?,这么大?的体型,又有金塑护身,所到之处无不将房屋建筑全都踏成齑粉。之前,它们吸收了药人的怨气,本就是个危险的污染源,今晚有无数药人丧生,魂魄便被它吸了进去?,于是生出了行走?的能力,也就是说,成妖了。而成妖之后,它的污染性变得更大?。几乎只是一眼,黎思思就头晕目眩起来。而她身后的袁舟则是吓得晕死?了过去?。黎思思强忍着晕眩,把对方拖进牢房里,又在她身周设下结界,虽然结界没有多坚固,但?抵挡一些药人还是没问题的。做完了这些,她再回头看去?,萧饮已经没了踪影。顶着这么大?的污染,她是无法自由行动的,只能调出商城,找些能隔绝污染的法器,但?这种类型的法器并不多,只有几个,全都贵得离谱。但?当下这个情况,她根本就没有选择。她不能不出去?,江霜还在外面。……事到如今,她已不知能不能称呼对方为?江霜了,可?不论如何,她都不能置对方于不顾。咬牙把最强力的那件披风买下,兜头盖上,她飞快奔出了地牢。这期间她给江霜去?了好几次传音,都没有接通,她并不知道对方在哪里,但?总之,要先排除神像附近。那神像已经走?出一截,她追着上去?,还没走?到近前,就感受到巨大?的污染风,这还是她穿着披风的情况下。江霜果然在这。她正独自一人,挡在那三尊神像前进的路上,那神像有三十多米高,又笨重又恐怖,身后是被它们踏成废墟的残垣断壁,也不知道它们要去?哪,因为?江霜一直设法阻拦,所以它们很不耐烦,手?掌不停劈下,把江霜附近拍得一片狼藉。江霜在六只大?掌下几乎像一只蚂蚁,正舞动宝剑,与其缠斗着。她的剑法不可?谓不精,但?这神像实?在太?大?,脚下那一点点的伤害根本不足以撼动它的意图,长久这么斗下去?,恐怕对江霜不利,她毕竟有体力上限,迟早会受制于此,败下阵来。黎思思看出这点,便取出笛子?,想试试能不能从精神上摧毁对方。谁知这神像竟像是没耳朵,她吹了几声都没任何反应。江霜听到她的笛声,便知是她来了,忙远远招呼道:“不行,它不是活物,笛声伤不到它,我们得想个办法。”黎思思听到她的声音,心头一滞,虽知一切都没变化,但?到底已隔了一层,可?在这种时候,她不可?能先去?追究名字的事,便道:“什么办法?”“这东西是靠怨气行动的,它要找的应该是萧饮,如果有她做饵,或许还有转机。”黎思思心道萧饮早跑了,但?她也不想提这件事,便道:“不用她不行吗?”“五行相生相克里,这东西是属土,克它的是木,可?单纯的木诀没用,它体型太?大?了。”江霜说着施展了一下木诀,只见树枝刚缠到对方身上,就被轻易挣断了。黎思思皱眉思索一阵,忽道:“有办法在它们脚上开个口子?吗?”江霜想了想,道:“可?以。”事实?上,刚才她的攻击,已经在其中一个神像的身上开了口子?。但?这种小口子?,并不能拦下它们的步子?。“能开口子?就行。”黎思思说罢去?翻自己的袋子?,她记得自己那晚抽盲盒,曾经抽到几种植物,其中就有一种,是可?以快速生长的。神像这么大?的体积,从外面打无异于以卵击石,幸而它还有个弱点是中空,要想打败它,从内部攻破是最方便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植物的生命力足够顽强,能破开这么坚硬的东西,这也正符合木克土的相克原理?。“好了!”江霜已经帮她打开了孔。黎思思点头,将手?中的种子?弹进那几个口子?中,再以自己的灵力激发,那种子?立刻扎根,破土而出,生长的速度甚至超过了她的想象。那神像停了一停,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过瞬息,便传来咯吱咯吱的磨牙声,然后一声巨响,土崩瓦解。崩破的石块铺天盖地袭来,两?人离得近,根本没有躲的余地。黎思思感知力强,只见两?个神像的头颅正从天而降,那个角度很刁钻,如果撞在一起,一定会变成一场石雨,很容易波及到江霜,她张了张口,想叫对方的名字,却又不知叫什么好,只能冲过去?挡在对方面前。接着,石块雨点似的砸了下来。那是带着污染的残骸,她避之不及。晕过去?之前,她看到江霜冲过来,嘴里喃喃叫着她的名字。明明,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说。为?什么,还要这么关心她呢?黎思思陷入了沉眠,她不仅是受到了撞击,还遭到了污染,她的身体很疼,很热,好像有无数的蚁虫在咬噬着五脏。一开始,她还是做着各种各样的梦。后来多少好转点了,就听到有很多人在她床边走?来走?去?,有江霜,有袁舟,还有不少她不认识的人,他们在她耳边哭喊,说希望她能够醒来,说她救了自己的命,自己还没有报恩云云。是道观里那些弟子?吧……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对了,萧饮呢?抓到了吗?但?她到底说不出话,也无从得知。到了后半夜,她的烧退了下去?,隐约能够听到外面她们的对话了,这次她们提到了萧饮,说是已经摸到了行踪,只是别人都没把握能将其拿住。这群人里,也只有仙尊能够担此重任了。仙尊,说的是江霜吧。果然,江霜道:“不行,她还没醒。”“可?就怕拖得时间长了,就让她跑了。”“我知道,但?现在还是要以思思为?重。”后来,没人说话了。黎思思在后面的卧房里,听得很不是滋味。她想起萧饮说的那句话——你也不过是个累赘罢了。她那时是不服气的,她能帮忙杀妖,会做菜会吹曲,怎么就是累赘了?可?事到如今,竟是一语成谶。鼻子?突然酸起来,黎思思有些难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难过什么。是难过对方骗了自己,还是难过自己找错了人?她回想这些天在一起度过的时光,突然觉得,自己说了太?多亲密的话,做了太?多出格的事,而偏偏没有想到,自己找错了人。找错了人,怎么办呢?只能离开。这不是因为?对方骗了自己,毕竟她也有所隐瞒,而是她非常明白,自己身负着魔尊的仇恨,不管和?谁在一起,都会为?对方对方带来灭顶之灾,她不能连累对方,也不能将错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