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若不是有玉为证,怎么能想到高维与薛素纨最终却是因着阴差阳错得以顺利地返回了江南。究了根子,送他们上船的说白了就是周曼云。
“那人现在当上了南廷小皇帝的侍讲,其父也挤进了顾命大臣的堆里……我倒真想领军征南,若破建阳,必要不由分说地直接将他剁了!”
剁得了吗?曼云的眼中划过了一丝黯然。
前世里,萧泓也信誓旦旦地说过这样的狠话。
可是那次征南时萧四为主帅,他只为副。高家父子最后缚帝献玺成了投诚的功臣,却是根本没法真下手杀了。
“周曼云!”,萧泓绷着脸,异常严肃地道:“我晓得这玉是你从小带的,可只要想着它被那人贴身揣着还保下了两条命,就觉着不舒服。所以,我想把它砸了……”
心如针眼儿!暴殄天物!
曼云暗自腹诽,脸上却笑绽夏花,忙不迭地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砰地一声响,搁玉的小木几应声在小锤之下碎裂几片。可本该化为糜粉的玉环却只磕到了地上,粗看着竟然安然无恙。
难得萧泓失常地失了准头。估摸着是毫无根由的干醋实在劣次得呛鼻迷眼。
曼云乐不可支地笑伏在椅痛上,双肩耸动,倒似在哭。
“奶奶!”,小桥挑开半边帘看着室内,惊异相问。刚才那声响把耳尖的她给招来了。
“滚!”,被曼云笑得面红耳赤的萧泓,厉声相喝。
小桥意识到自个儿可能是逾矩窥了隐私,立即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再一下狠的,玉环终是裂成了几截。
“玉养人!你刚才把我吓着了,得寻了更好的来赔我!”,曼云嘟起粉唇,不依不饶地对着萧泓摊开了手掌。
“好!”,萧泓干脆利索地应下,接着又蹙起了眉。迟疑地问道:“周曼云,你还有没有什么象这样的随身物件拉在外面了?”
“没了……对,应该还有一块玉珏。也是这样的白玉云纹。”
“也是被那人拿了?”,
“不是!泰业……大约泰业三年的时候。我送人了!”
“我刚到霍城的那一年?送给谁?是男是女?”,萧泓的脸上终带上了些吃着酸果的表情。他记得那会儿的周曼云对着自个儿不加辞色,送的最多就是白眼。
“嗯……送给个俊俏的小和尚当信物!”
“周曼云!”,明知妻子是有意撩拨,萧泓还是忍不住气恼地将她拦腰抱起。城里城外地短暂分开了不到十日,从见面起就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的女人纯是欠了收拾。
“不行!”,周曼云死搂住了萧泓的脖子。对他想把她扔上榻教训的意图严辞以拒,贝齿直接啮上了他的耳垂。
“不行也得行……好,听你的!”,男人故作的狠戾在曼云爱娇的低喃声中终化了虚无。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榻上,牢牢地握紧了她的一双柔荑。
曼云偷笑,俏皮地眨了眨眼。
“那……我应该……我可以做什么……要不……”,节节败退的男人语无伦次,手足无措。
周曼云忍俊不住地笑得更欢。尽透着没心没肺的不厚道。
六公子从城中回来的当晚与六奶奶小吵怡情,只砸烂了一张小桌和一块佩玉,接着小两口又重归于好,继续甜甜蜜蜜地腻歪。
这样的结果透出去,能让人满意吗?
周曼云毫不顾及形象打了个大呵欠。紧紧巴着萧泓的胳膊,接着继续沉沉睡去。
被箍着胳膊的萧泓不敢轻动,一双迷乱无措的眼瞳直盯着帐顶,却是尽夜不得寐。
用以休沐的初十,萧泓打从早晨在徐夫人跟前请过安后就被连串儿没完没了的家事绊着没再回了六房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