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小说网

第10章 内疚（第2页）

浓密的葛藤后，道全、万仙儿、李惟一各各默然不语，守望着昏晕过去的魏如燕。他们等待着陈如花找来食物。

天色渐晚了，气温也降了下来。陈如花迟迟没有归来。

申末酉初，山林开始阴沉。团团雾霭在葛藤周围萦绕，阴冷的气息不断侵入几人的薄衣。

不知道为什么，李惟一感觉很难过。望着越来越淡薄的日光，望着树下的影子，望着脸色苍白的魏如燕。他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

忽然，魏如燕的身体抖动起来，四肢仿佛痉挛般抽搐。道全连忙按住他的身体，口中喃喃道：“他这是失血过多，加之严寒饥渴。”

李惟一看向魏如燕，他的脸色在残存的夕阳下，金箔一般发黄，已经没有任何血色了。瘦削的充满忧戚神色的脸颊，肌肉绷起，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李惟一的心也绷紧了。

万仙儿此时凑到近前，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声音冷淡道：“杀了他吧。”

李惟一猛然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不解和一丝愤怒。

道全黯然道：“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他活不了了，只会徒增痛苦。”万仙儿的音调中毫无感情。

“如果陈大哥找到食物，他能撑下去的！”李惟一激动地说道。

万仙儿冷笑了一声，仍是那般淡漠的语气道：“他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只怕是回不来了。”

李惟一的心猛地一跳，似乎求证般的望向道全。却见道叔浑浊的眼睛中望着树林深处，眼神中满是悲戚。李惟一顿时如同失了神一样无力。

万仙儿说了匕首，坐在一旁的树下。李惟一对他产生一种厌烦的感觉，因为他说出了自己不愿承认的事实。

魏如燕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仿佛一条脱了水的鱼。他兀地睁开了双眼，却是瞳孔涣散，眼神失焦。

李惟一和道全紧紧守在他身旁。

“道叔，你在吗？”他的声音急促而微弱，似乎提不起气来。

“我在，就在你身边呢。”道全应道。

“道叔，我看到了。没有男畜了，平等了……她们，女人们和我们在一起了。我看到男人和女人结婚了，盖了一座院子，养了鸡鸭，男人去干活，女人在门口等着……道叔，这是真的吗？”魏如燕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掩不住他的激动。

“是真的。你看到的都是真的！”道全哽咽了。

李惟一强忍着酸楚，屏息望着将死之人，任泪水无声滑落。他看到魏如燕一向忧郁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柔的微笑。

魏如燕呼吸地更加急促了，好像周围没有了空气一般。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栗，慢慢地，气息从他的身体抽离了，生命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不断地离他而去。

他死了。此时夜色已经笼罩四合。唯有一轮冰冷的残月挂在天边。

道全轻抚着阖上了他的眼睛，将他静静地放置在黑夜里。

赵朵儿，陈如花，魏如燕……是我害了他们……李惟一蜷缩在黑暗中，脑中反复出现这个念头。如果不是我让梅夜开跟着，我们就可以躲在洞穴内，安全地度过这场冬狩。都是我害了他们！

这是李惟一经历过的最难熬，最痛苦的一夜。时间仿佛被拉长了，脑中止不住的思绪无时无刻不在鞭笞着他的心。悔恨、悲痛、愤怒种种情绪，车轮般争相碾压着他。

第二天黎明时，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脸色苍白，神情忧郁。

晨光洒下，山林间恢复了一线生机。魏如燕的尸体挂着晶莹的薄霜。道全找了一只尖锐木棒，想要掘坑将尸体掩埋。可他刚要动手，便听到隐隐有马蹄声响起。紧接着，猎犬嘶吠声传来。追兵，就在不远处了。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