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大家心照不宣的暗战中,左颖倒是悠哉地取了颗樱桃吃,而后用一句话划破了凝滞的空气,彻底宣战:“远总急什么啊?难不成是你给吉鸣当内鬼啊?”
尚智远转头,瞪着左颖。
左颖丝毫不惧,又补了一刀:“或者说,你们在交换商业情报?我不懂哈,是你说的各取所需,也许你用青奥会的赞助资格换一个连块奖牌也没拿到的代言人呢?要是那样的话,那尚飞可是亏大了。”
条件反射般,尚智远紧张地看了眼小秦,见小秦已然放下了酒杯皱着眉头在琢磨什么,知道引起了他的猜忌。而他更清楚,老尚最痛恨内鬼,一旦失去他的信任很难再挽回,他就再也没机会翻盘了。
尚智远急了,冲左颖吼:“你他妈瞎说什么呢!”
左颖做了个害怕的姿态,躲在陈南鹤身后:“老公,他要打我。”而后又从陈南鹤背后歪头对小秦添了句,“我就是随口说的,他怎么还急了呢?”
陈南鹤站起来,把左颖轻轻护在身后,像是接力一般接过她的成绩,做最后的收尾:“狗急跳墙了?在这个位置蹲了这么久,你还真是一点本事也没长,除了出卖公司情报别的业务一个也玩不转。”
他又略略看了眼小秦:“尚飞跟吉鸣竞争这么多年,多少次被他们险胜了?除了商业竞标之外,还有新品开发的策略,上市时间,甚至还有莫名其妙撞款的时候,对吧?”
尚智远至此终于明白这对夫妻就是他妈的有备而来,他们一唱一和的演了一出好戏,三两下把他出卖公司情报的事情在老尚的心腹面前捅破了,他仓惶看向小秦,发现小秦脸色已经很难堪了。
小秦纵然再想维持体面也待不住了,找了个借口离开,尚智远徒劳地试图挽留,小秦没再给他任何面子,他便知覆水难收。
尚智远凶相毕露,忽地站起来,却一阵头晕,又跌坐回去,不免露出狼狈相,仰头看着陈南鹤,半天才憋出那句他骂了二十几年的话:“妈的,疯狗。”
不同往常,陈南鹤却笑了,而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对啊,我是。”
尚智远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陈南鹤高高站在面前,却微微低头,眼神玩味地落在自己脸上,没有大仇得报的得意和轻蔑,更像是赏玩一般略带怜悯地俯视一条再也站不起来的狗,半晌后,他才开口。
他说:“不是要玩游戏吗?还玩吗?”
“轮到你给我爬了。”
尚智远怔愣着低头,看到搭在陈南鹤手腕上的那双纤细的手微微用力,握住,撑住他。
“该说不说,尚智远那个垃圾做人不怎么样,酒还真是不错!”左颖晕乎乎走在前面,眯着眼睛笑盈盈瞥回头,对身后的陈南鹤说。
回家途中左颖突然闹着要走一走散散酒,陈南鹤便拐个弯开到亮马河附近,找了个适合散步的位置,一停车,她就撒欢般雀跃着走在前面,碎碎念不停。
“陈南鹤,我都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尚智远那个霸凌者混到那个位置,你就不行?不能把这个世界让给那些坏人啊!”
陈南鹤知道她起码醉了七八成了,也没当真,盯着她的背影,笑笑任她胡闹。
“真的不公平!我觉得你哪里都比他强,比他聪明,比他有能力,比他高比他帅!”她突然停了一下,像是在努力措辞,“虽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比他稍微好点吧。真不明白尚一祁为什么留他不留你?”
陈南鹤笑:“我不讨人喜欢呗。”
左颖突然停下,转回身,陈南鹤也愣住停步,见她碎步过来,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看。
她睁圆了眼睛,眸底清澈:“不是的,你很讨人喜欢。”
陈南鹤陡然慌了一下,片刻失神看着她,见她那张小脸毛茸茸一片,光是看着都觉得心痒,他忽然想逗逗她,伸手搂住她的背,把她扯近了些,抿唇凑近。
这时左颖眨了眨眼,突然说:“陈南鹤,把那些药停了吧。”
他微微退了退,蹙眉打量她。
“我认识一个教授,医科大学的,我拜托她帮我介绍了一个很好的医生,专门治疗这种病的。”
左颖一鼓作气继续说:“我之前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想想也不对,应该正确面对它,它不是洪水猛兽,但也需要重视。他们不该把你当成疯子,你更不要这样想。”
陈南鹤仔仔细细看着他老婆醉态下略带娇憨的脸,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她所有的话,除了阵阵酸楚和窝心外,还凭空生出来一丝贪念和期待。
于是他抚摸她脸颊那两坨让人心痒的红晕,故意说:“这么关心我。”
“关心啊。”
“为什么?”他望着她眼睛,鼻息抵近,“嗯?”
左颖顿了顿,忽然打了个酒嗝,然后拍拍他的肩,扭身晕乎乎离开:“加油,小鹤哥,你还得帮我夺家产呢。”
而另一边,陈南鹤跟左颖刚走,尚智远就大吵大闹哄走了所有人,又气急败坏去找手机。他恐惧,愤怒,又不甘,找到手机后立刻翻出那个存为“钮祜禄博士樱”的微信号,拨了个语音电话。
他先是恳求:“樱姐,你得管我,这回你必须得管我!”
又无伦次地威胁:“这些年我可没少帮你做事,陈南鹤的狗,他的项目,他的病,可都是你教我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