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攥紧,仿佛只有疼痛才能抑制,才能让她彻底清醒。血液里的燥意不断升腾,隐隐的冲动让她咬牙拔下发间的金簪,狠狠刺向自己的掌心。谢昶感受到手心的疼痛,当即睁开眼睛,厉声喝道:“你做什么!”她竟然想到用金簪来伤害自己!手里的金簪“啪嗒”一声摔在地板上,阿朝的掌心被簪头划开一道血口,鲜血霎时从伤处奔涌而出。剧烈的疼痛,当真令她冷静了不少,可眼泪却似决堤般止不住地往下落。谢昶快要被她逼疯了,眼底的风暴被迫平息下来,然后深深地吁出一口气。他暗暗咬紧后槽牙,从车内暗格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瓷瓶,逼迫自己忽视与她柔嫩手背相触时内心的战栗,不动声色地往她掌心伤处止血、上药,然后用绢帕包裹住伤口。这么多年,哥哥还是随身带着金疮药。阿朝眼里覆上一层朦胧的泪意,心里涌过难言的酸楚,忍不住用受伤的手握紧了男人宽大滚烫的手掌。这个力道只要再重一些,她已经止血的伤口就会立刻崩裂。大有孤注一掷的意味。这下……他总不能放开了吧。谢昶的呼吸却因这柔软的触碰狠狠一窒,压制下去的欲流再度翻涌而上,就连眼眶里都是蒸腾的热意。倘若只是他自己,谢昶不介意以任何流血的方式来抑制体内的躁动。可他不能伤了她。她这么脆弱,掌心还有淡淡的血腥气,被迫忍得连下唇瓣都咬得殷红,天生妖娆的唇色,令他几乎不敢直视。谢昶只能靠维持沉默和距离,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其实不该坐同一辆马车的。也许是因为不放心将人扔在后一辆马车上,想亲眼见她无碍,也想清楚地知道,她在经历这些时到底是何种状态。倘若这症状一直不解,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又或许是旁的什么原因,那种血液中难以抑制的冲动,那些从未有过的澎湃欲想,全数在往一个方向狠狠冲击他的理智,令他无法拒绝这样的亲近。阿朝本就不是他亲生的妹妹,便是亲近些,也不悖于天理人伦。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生根发芽,便会无限放大,几乎要将他以往所有的道德感与自制力全部吞噬。他知道自己不能。他心中明朗,可阿朝并不知道,她只当他是自己依赖的兄长。来时的路上,谢昶想过无数种惩戒她的方法,可真正看到她眼眶泛着不正常的红,一副破碎可怜的模样,他的心却似被人狠狠掐了一把。怎么能怪她呢,明明不是她的问题。是捆缚他们的枷锁,让她被迫经受他被鹿血酒激起的躁乱体征。而此时,那只温软的小手透过薄薄的绢帕,将少女的温度传送到他的掌心。谢昶是强忍着才没有加重握住她的力道。她的手纤嫩得葱白一般,稍稍用力都能折断。良久之后,他听到自己几乎被意念烧哑的嗓音:“你当真是不怕疼么?换一只手。”坐在地板绒毯上的少女身躯猛地一颤,柔弱可欺的眸光看向他,怯怯地说了声:“好。”他手掌微微释了力,看着那只受伤的小手从他掌心缓缓撤出,另一只手再小心翼翼地伸进来。谢昶深深地闭上眼睛,忍住不去看她。亦怕她透过他眼底赤红的血丝看出端倪,于是将那些不为人知的妄念深深锁入眸底。然后阿朝就感受到,那只滚烫的大手将她慢慢握紧,终于是不再与她疏离的力道,甚至握得她指骨有些泛疼。可她竟然并不觉得多疼,反而感到安心、欢喜,但还是觉得不够,身体里的涨热无法消散,下意识还想与他再亲近一些。那个温温软软的身子突然靠了过来,谢昶霎时绷紧了背脊。他闭着眼睛,视觉被阻挡,其他所有的感官却都在此刻无限放大。他听到一些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声响,带着热度的茉莉香气在鼻端盘桓,少女的面颊贴着他腿边的衣物,另一只手无比小心地……圈住了他的右腿。谢昶的心口一时几欲沸腾。像小时候那样,哥哥坐在书案前看书,她坐在地上,就这么抱着他的腿睡觉,比任何软枕都要让她安心。见他并未喝止,阿朝这才松了口气,颤着声,慢慢地解释:“我见公主她们喝了无碍,才敢去尝试的,从前在琼园……我知道自己的酒量,可我没想到这个酒……我可能喝不了……”可她发现自己根本解释不清楚,只等回府等瞧过大夫,才能知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谢昶如何不知她喝不了鹿血酒,以及任何助长男人威势的食物,她都不宜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