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有伤口,挣扎两下就疼起来,皱了眉,搞不清秦殊是在发什么神经。
“很疼……你干嘛啊?”
她的声音唤回他一丝清明来,不舍地放开了一点,抬手抚上她的脸,注视着她的目光充满疼惜。
她抬头,触到他深潭一样的双眼就觉得心慌,慌忙别过视线,“你……你到底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好久,动手拿开她的拐杖,她拧眉要去夺没有夺到,就被他打横抱起,送回了病床上。
这样的秦殊很奇怪,她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因而心里没了底,也不敢像平时那样继续挖苦嘲讽他。
他把她安顿在床上,本来坐在床边攥着她的手坐在了床边,她有些不舒服地挣脱开了。
“秦律师,你很奇怪。”她说。
他没有说话,依然看着她,有些失神。
她别扭的很,干脆翻个身,背对着他,“我知道苏黎跟迟辰夫结婚,你可能受了些刺激,但是我跟你说,别想着在我这里找什么安慰,还有,我那句话依然有效的,你不要再试图介入……”
身后的床垫一陷,那股子清淡而又熟悉的古龙水气息又来了,他躺在床上从身后抱住了她。
她蹙眉想要发火,刚动了一下,他埋头在她颈窝说了句:“仲颜……我很想你。”
她浑身僵硬。
“我在爱丁堡的这些年,一直很想你。”
低沉而嘶哑的男音,仿佛是有些疲惫,有些沧桑,她冷不防地就酸了鼻子。
秦殊才不会这样说话,秦殊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永远都是干净的,一尘不染的,而她永远处于劣势,好像就连跟他平等都做不到……
她眼眶酸涩,闭了眼,使劲地忍着眼泪,“秦殊,别闹了行吗?你现在这算什么,又心血来潮想要可怜一下我了?你离开去英国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你走了,就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再有机会扔掉我。”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而他的心口却疼的厉害,他反驳不了,选择离开的人是他,是他放弃了她,他明明知道以她的性子,那次留他的时候就已经是破釜沉舟了,但他还是走了。
承诺什么的都是空的,说了也没有意义,她已经不再相信他了,他很清楚。
她身上都是药水气息,他搂着她的手又紧了一些,“是我的错,我……不求你现在原谅我,但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她咬着唇,秦殊这种低声下气的态度,在他们都长大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只在她小时候,他想要求得她原谅的时候出现过。
“你现在受伤了,需要人照顾,就让我照顾你,好吗?”
泪水夺眶而出,她抬手想要在他发现之前擦掉,被他敏感地察觉到了,他手肘撑着微微起身去看她,她干脆扭头,脸埋进枕头里面,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别哭,仲颜,”他心痛地抚着她削瘦的肩,“我不逼你,先等你的伤好了再说,别哭了……”
她没再说话,还是哭了许久,他一直抱着她,可这也不能让她好过一些,她太难受了,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忘了他,她努力了,她交男朋友,为了了断自己的退路,她跟别的男人上床,可她做不到,她还是在想着他,秦殊对她而言一直都是特别的,这世上谁也不能取代,她没有办法,她想把安子遇变成他,可是后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纵观她的整个人生,就是一团糟,从小时候到长大,一片混乱,跟秦殊这样身家清白的人相去甚远,从她懂事以来,那种自卑的感觉,还有失败感就一直如影随形。
分手时候安子遇骂她的那些话真是说对了,她就是自私,自私到留下孩子也是为了自己,她太孤独了,她怕自己会寂寞到活不下去,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孩子也许会很依赖她,会一直在她身边……
可她又错了,孩子被安子遇带去之后过的很好,很幸福,那天,她看到自己的孩子对着她叫阿姨,笑的一脸灿烂,她才发觉,什么都是她一厢情愿。
她的妈妈不要她了,秦殊一而再再而三地抛弃她,安子遇欺骗她,连她的孩子也不需要她!
没有人想要她。
她的心很痛,已经无关乎秦殊了,对自己的人生那种深深的绝望让她根本已经没了别的念想,也不可能再对秦殊有所期待。
那压抑隐忍的哭声持续很久,于秦殊而言简直就是凌迟,他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肩背,直到她哭累了,昏睡过去。
他已经两天一夜没有睡觉,此刻还是睡不着,静静抱着她好一会儿,忍不住地起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才颓然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去急诊科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