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和尚是我的朋友,京兆府大慈恩寺的不智大师。”
不智和尚见阿飞似乎是和这赵福的什么铃铛妹子熟识,心想接下来在岳州的住宿伙食应该是有了着落,赶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阿福哥,不智便是俺了。”
赵福瞧着不智和尚满嘴的油腻,再瞧瞧那桌上堆积如山的鸡骨鱼骨,略微皱了下眉头,向不智和尚抱拳还礼道:“原来是不智大师,幸会,幸会。”随后他便对惊魂未定的店掌柜道:“这一桌饭菜的银子,记在赵家大哥账上,月底我自会派人来结。”
那掌柜的哈着腰,战战兢兢地说道:“既……既然是赵家大哥的朋友,那这桌的银子,就……就免了。”
“不必,赵家大哥的朋友,就像那八百里洞庭中的鱼一样,数也数不清,你若是都给免了银子,生意还要不要做了?以前赵老龙头在位的时候是怎样做的,现在一律照旧,我们不是柳定贵,肯定不会白吃你的,白拿你的。”
说罢,赵福又是咳嗽了几声,然后转身摸了摸阿飞的头:“阿飞兄弟,跟我来吧。”
出了饭馆,赵福和李参便带着阿飞还有不智和尚来到湖畔的一处民居。
“老大,孙宝,我们回来了!”李参刚走进院里,便扯着嗓子喊道。
“你大呼小叫个什么,没看见我在院子里么?”一个面相斯文的男子,正在院里缝补渔网,听见李参在喊,便扭头说道。他见阿飞和不智和尚进了门,便放下手里的活,笑着道:“有客人来啊!”
“啊,对啊,孙宝,老大呢?”李参问道。
“老大方才在屋里睡午觉,估计这会儿也该醒了。”孙宝答道。这个孙宝和李参一样,也是从明州过来的。他和李参两人,是那几十个明州过来的弟兄里最能打的两个,很受赵永器重。
“你咋知道老大该醒了呢?”李参奇道。
孙宝笑道:“老大每天都差不多这个时候醒啊。再说了,就你刚才那个喊法,就算老大他没醒,也要被你喊醒了。”
“李参你要死啊,不知道我在睡觉吗?叫那么大声,吵死人了!”孙宝的话音未落,便见一个黑大汉牵着个小姑娘,骂骂咧咧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个大汉,自然就是别人嘴里经常喊的“赵家大哥”——赵永。而赵永手里牵着的小姑娘,当然就是他唯一的妹妹赵玲。
阿飞见了小铃铛,克制不住心中欢喜,不禁大叫道:“小铃铛!”
小铃铛听了这声喊,先是一愣,躲在赵永身后仔细打量了阿飞半天,然后怯生生地问道:“是阿飞哥哥吗?”
“对啊,是我,你不认识我啦!”阿飞蹦跳着来到小铃铛身边,笑着道。
靠得近了些,阿飞便清楚地看到小铃铛右眼下方那黄豆大小的青疤,心里隐隐地有些难过,不自觉地收了笑容。
小铃铛红着脸笑了笑,低声道:“认得的,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呢?”说罢,她便扯开哥哥赵永牵着的手,跑回屋里去了。
“嗯?”阿飞不明白小铃铛为什么只说了几句话便跑掉了,未免有些愣神,茫然地看了看身旁的赵永。
赵永哈哈大笑道:“我妹子真是越大越没出息,见了熟人也会脸红。”他捏了捏阿飞的胳膊,又拍了拍阿飞的胸脯,点头道:“你当真是那个救了我妹子的小阿飞?怎么才一年不见,身子就变得这么结实了?”
阿飞虽然在三江口的时候就认识了赵永,但算不上熟识,被他这么拍打一番,难免会有些别扭,便向后退了一步道:“啊,有吗?可能是因为最近一直在练武吧!”
赵永点了点头,指着不智和尚道:“他是你师父?”
阿飞瞧着不智和尚坏笑道:“他才不是我师父呢!他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朋友,不智大和尚。”
“噢……这样。”赵永上前向不智和尚抱拳道:“不智大师,在下赵永,江湖上的朋友爱叫我‘赵家大哥’,也喜欢叫我‘黑龙’。这三个都是我过命的兄弟,赵福阿福哥、孙宝还有李参。”
“黑龙?这名字好。”不智和尚赞道。
“哈哈,这是我们老大在江湖上的绰号。”李参得意道。
“那都是朋友们看得起我。”赵永笑道。
赵永之前在明州三江口的时候,一直生活在海边,饱受日晒,肤色要比平常人黑上许多,再加上他为人勇猛,又有一身漂亮的水上功夫,所以被帮里的弟兄比作江里的黑蛟龙,常常当着他的面,用黑龙称呼他。当然,赵永本人也很喜欢被叫作黑龙,常在别人面前提,所以一来二去的,这黑龙便成了赵永的绰号了。
众人互通了姓名,便搬了几个板凳在院中坐下,晒晒太阳。那赵福从一个布袋子里掏出一枚暗绿色的干果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将布袋递给阿飞和不智和尚道:“槟榔干,要不要?”
不智和尚在不饿的时候,只对肉感兴趣,看见其他吃的倒是提不起什么兴致来,所以便摆摆手示意不要。而阿飞瞅了瞅那袋中的槟榔干,觉得新奇,刚想拿一个尝一尝,谁知一旁的赵永却将布袋推开道:“阿飞兄弟,我劝你还是别吃这个。这鬼东西嚼在嘴里,和嚼烂树皮差不多,根本就不是人吃的,吃了只会让人难过。我们这么多弟兄,只有阿福哥自己一个愿意吃这玩意,每天嚼个不停。”
阿飞听了赵永的话,便也摆了摆手道:“又苦又涩吗?那我还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