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药烛,难道是专门用来克制尸毒掌的?”阿飞闻言道。
“不错。”孙明堂见孙百会和罗琴也已走进屋中,似要听他讲述往事,便抿了一口茶道:“想当年,我还是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仗着自己看了几本医书,学了几天医术,便非要到这江湖上闯一闯,于是就离开了药王山。”说这话时,他两眼看向孙百会,那孙百会便翻了翻白眼,摇晃着脑袋不去瞧他。
孙明堂瞧着顽劣的孙女笑了笑,又道:“下山之后,我是一路行医一路赏玩,游荡了大半年,便到了那夔州地界。谁知刚到夔州,我就碰到一个身中尸毒之人。那人见我背着药囊,便向我求救,我就以化解尸毒的寻常手法进行医治,当时也的确解了那人身上的尸毒。谁想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那人尸毒复发,而且来得极为猛烈,不一会儿便已通体青黑,臭不可闻。此人乃是我平生第一个没有救活之人,这让我大为光火,决定查清此人究竟是中了何种尸毒,多方打听后,我才知道这附近好几个村子都有村民身中尸毒暴毙的事情发生。我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便留在村里,打算查清毒源。”
“就在我四处查访之际,村子里突然来了十几个高手,为首之人,竟是潇湘派的掌门人。而他们这些潇湘派门人此番来到夔州,乃是要捉拿他潇湘派的叛徒。我与那潇湘派掌门交谈后得知,那个叛徒是偷学了潇湘派祖师爷禁止弟子修炼的武功尸毒掌,而练这个尸毒掌,需要经常用活人作靶练功,才明白这村子里的人都是中了尸毒掌的尸毒。”
“那叛徒,便是毒蜈蚣?”阿飞插口问道。
“对。”孙明堂点点头,“当然,这毒蜈蚣的名号,是他自己取的,那些潇湘派的门人可没这么叫他,不过他的名字究竟叫什么,我却是记不清了,只知道他曾是某位潇湘派前辈的儿子。”
阿飞默默点头,想到不智和尚曾说,那尸毒掌乃是潇湘派一门已经失传的功夫,便猜想这个毒蜈蚣不仅仅是偷学了尸毒掌这么简单,恐怕是把记载尸毒掌的秘籍也偷走了,否则潇湘派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竟然连掌门都出动了。
只听那孙明堂接着道:“没过几日,那些潇湘派的人便找到了毒蜈蚣,还和他打了一架。结果这些潇湘派的人都被尸毒掌打死了,只有那潇湘派掌门武功高强,躲过了毒蜈蚣的尸毒掌,但仍是被他的掌风带到,中了尸毒。我见那潇湘派掌门还有得救,便把他拖到夔州城里,寻了处医馆住下,寻找解毒之法。我知道这尸毒之所以难解,是因为此毒已与中毒者内力相融。我费尽心思,用过多种办法驱除内力之毒,却只能是解得一时之急,不久之后尸毒必然复发。”
“我在那夔州医馆里待了半年之久,得遇一位来自苗疆的巫医。那巫医见了潇湘派掌门的毒伤后,便与我一同研究治疗之法,才想出了用针灸加药熏的解毒之方。如此又治疗的三个月,那潇湘派掌门才算是彻底治好了。”孙明堂叹道,“我本以为身为药王传人,自当是天下医术第一,不想却对这尸毒掌的尸毒无可奈何。如果没有遇到那苗疆巫医,恐怕那潇湘派掌门的命,我也救不活了。经此一事,方知自己好似那井底之蛙,对于医术之道,不过是知道些皮毛罢了,于是便回到药王山,潜心研习医术。”
“接下来几年,我发现来我药王山求医的江湖豪杰中,身中尸毒掌之人可是越来越多,而且所中尸毒掌力也是参差不齐,便知那毒蜈蚣多半是收了些徒弟。我救了许多被毒蜈蚣及其弟子打伤之人,这可是惹怒了毒蜈蚣,因而在某一日,我便收到了毒蜈蚣的书信,说是不日便将带着门下弟子拜山求教。我本是医者出身,又不会什么精妙武功,收到这封信之后,很是惧怕,便赶忙下山请了一些江湖好友上山助拳,并将一家老小送到山下,只求他们不要遭了毒掌。”
孙百会今日方知家中曾经历过这般变故,不禁睁大了眼睛,讶异地看着孙明堂。孙明堂见孙女在瞧着自己,便又是笑了笑,然后道:“不过我知道,不管请多少人上山,都没法对付那个触之即死的尸毒掌,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能迅速破了尸毒掌掌毒的解药。因而我用了三天时间,将那用来驱逐内力尸毒的药材炼制成七七四十九支药烛,为的就是和毒蜈蚣决出个胜负。”
“等到到了毒蜈蚣事先说好的上山之日,我便在家中摆好了那四十九支药烛,等待那个毒物带着他的活死人徒弟们到来。大概是夜半时分,那些行尸便大摇大摆地来到我家。他们知道我请了帮手,但是自恃身怀毒功,便也根本没放在心上。我和那些江湖好友们早就约好,只要那些尸毒鬼进门,就一起点燃药烛,护得自身安全,以免被尸毒所伤。不想这些药烛之气被毒蜈蚣和他的门人吸入后,竟破了他们体内苦苦修炼的尸毒功夫。那毒蜈蚣自知不妙,仗着自己还练过其他功夫,勉力杀下药王山,可是他那些恶徒,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全部都被我请来的好友除尽,也算是除了江湖上一个祸患。而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听见过有关尸毒掌的传闻,直到今日又见到被尸毒掌打伤之人。”那孙明堂说着,便看向那躺在床上的店小二,想着这几十年来,那毒蜈蚣为了将尸毒掌重新练成,不知又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便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道:“这等邪功,真是害人不浅啊!既然那毒蜈蚣重出江湖,我就得想个法子除了他,免得他继续在这世上造孽。”
“老爷子,此事还是交给我吧!”马麟见孙明堂一把年纪,还欲行此危险之事,便起身道。
孙明堂点点头,将一支药烛递给马麟道:“也好,那此事便交给你了!你熟知毒性,善用药物,而且还会武功,对付那毒蜈蚣最好不过。今日只怕是不行了,这样吧,明日你再到家里来,我好将这炼制药烛之法传给你。”
忽然,只听院里狗吠声大作,那孙百会知道是来了生人,苍术才会这般狂吠,便跑出去查看。马麟和阿飞见这么晚了还有人来,生怕是万英堂的人上门报复,便也跟了出去。
院门外,站着一名陌生男子,因为苍术一直冲他吠个不停,他便不敢踏入院中,见屋里有人出来,便高声道:“请问,哪位是余飞余少侠?”孙百会喝止苍术后,那男子又说道:“在下万英堂江陵分堂弟子,有事求见余飞余少侠!”
阿飞见是找自己的,便上前道:“我便是了,你有什么事找我?”
那万英堂弟子两手捧着一封书信递给阿飞道:“余少侠,小人奉我家王堂主之命,特有书信呈上。”
阿飞拆开书信,借着院中灯笼的微光粗略看了看,原来是那王横江邀自己于七日后戊时到他们万英堂的江船之上饮酒赏月。信中还特地说明,要阿飞“携春牛楼旧友”,这自然就是指马麟了。阿飞见那万英堂弟子还在,便道:“书信已经送到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小人在等余少侠的答复。”
“你回去告诉你家堂主,就说我知道了。”阿飞将书信折了几折,放入怀中道。
“这……余少侠这般回复,小人可不敢回去复命。”那万英堂弟子抱拳道。
“怎么了?”阿飞道,“我这回复有什么不妥吗?”
“我家堂主有命,必须要得到余少侠的明确答复,要么是去,要么是不去,可没说让小人带着‘知道了’三个字回分堂。”
“你这个人倒是听话。”阿飞摇摇头,将书信递给马麟道:“马大哥,万英堂也有邀请你啊!”
马麟看过书信,心想那毒蜈蚣当日必然也在船上,便道:“既然王堂主盛情相邀,焉有不去之理?”于是阿飞便对那万英堂弟子道:“听见了吗?你回去告诉你家堂主,七日后戊时,务必备好酒菜,等待贵客登船。”
“是,那小人告辞了!”话音未落,那万英堂弟子已是走得远了。
此次江船之会,当然是击杀王横江的大好时机,阿飞当然需要告诉赵永等人。怎奈王横江既然已知自己身在此处,必然是暗中派人跟踪,自己若是贸然前往赵永等人所在客栈,怕是要暴露了赵永等人,并引起王横江的怀疑。因而他便对马麟道:“马大哥,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我现在要联系几个在江陵城里的朋友,但是需要避开万英堂的耳目,不知马大哥有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人,可以帮我传个话儿?”
“避开耳目吗?”马麟笑道,“此事容易,咱们先回春牛酒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