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便在一家西餐厅找到了一份弹钢琴的工作----这还是元旦汇演的时候,白云飞提醒我的,他那时候跟我说,“早知道你有这本事,我也就不给你找图书馆的事了。”
我真的找到了一家西餐厅,需要一个钢琴手,但是价钱倒没有白云飞说的那么随意----每晚上五十,对我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了!我立刻便接受了。
沈晖就比较麻烦了,他找了好些天也没有找到太合适的。
我总是去劝他别找了,熬几个月就读研了,到时候学校也会发点补贴的。沈晖每次都是摇头,“那点补贴,还不够生活费,怎么帮你还债?还有,你下学期要交学费,都得要钱,我不想你欠人家钱,更不想看你自己这么辛苦。我找好了工作,你就别干了,天天晚上奔波,我心疼……”
我不知道怎么感激他这份心意,只能时常陪他一起出去奔波在各种人才市场,但是人家一听说就工作到暑假结束,都不愿意招收他。
跑得多了,他也开始灰心,脾气变得暴躁起来,偶尔也会跟我发火。
白云飞自从从季川回来,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每周在课堂上见他一次,几乎也就见不到他的人影儿了。课堂上,他时常和女孩子们开心的互动,惹得女孩子们满心欣喜,小鹿乱撞。但是这些女孩子不包括我,还有叶小倩。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很恍惚,白云飞,他真的有在我最难过最无助的那些天,二话不说便飞了过去,帮我解决一切麻烦?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叶小倩现在在宿舍里几乎不跟我说话了。她似乎总是对我有敌意,对于自己,她也更加放纵了,晚上很少回来。有时候我会想,她今晚是去陪客人了----还是去陪白云飞了?想到这些,心里就会有些堵。
侯玲上次宫外孕以后,虽然刘子健百般呵护照料,但是一向结实健康的身体,终究变得虚弱起来。整个人显得有些孱弱。
我每天也都尽量的帮她打水带饭,有时候她有衣服,我也都帮她带到洗衣房去洗了,尽量不让她碰冷水。
刘子健现在算是在银行扎根了,工作很不错,每天都过来看她,时常带些吃的东西来。侯玲家里条件不差,根本不缺刘子健这点补贴,但是我们都很为刘子健心意感动。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沈晖的工作一点进展都没有,有时候他送我去上班,有时候他没时间,就是侯玲陪我一起。
“梅梅,你每天晚上都要出去弹琴,累吗?”侯玲问我。
我摇摇头,“我没资格累。”
侯玲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你找到了沈晖,会是一个好归宿,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
我连忙笑道,“现在怎么样了?沈晖依旧是我的好归宿,只是我们暂时有些问题,不过是面包的问题,不是爱情的问题。熬过去就好了。”
“哎,你看得开就好,沈晖天天出去没头苍蝇似的找工作,我看着他都觉得为难。不管怎么说,他自幼家庭条件优渥,现在不止感受落差,还要去从最底层做起,这些对于一个普通的男孩子来说不算什么,对他来说,都是障碍。你多给他空间吧。”
“侯玲,其实我真的不想他去找工作,他应该好好地准备下半年开学,他不该去找那种洗盘子搬砖的活儿,那样就不是我爱的沈晖了。”我看着侯玲说道。
“傻丫头!”侯玲瞪了我一眼,“男人不就是该做这些吗?他没了家世,就该用自己的双手替你撑起来!管他是坐在办公室里指点江山,还是在小作坊里洗碗,能干吗就得干吗!难道你为了不让他变得难堪,连事儿不让他做,哦哦,你不愿意他狼狈,你天天出去打工就不狼狈啦?合着你还想养着他吗?”
“沈晖不是你说的那样!他一直在努力啊。我暂时比他好找些。我先承担着……一样的……”
侯玲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随便你,你进去吧,到了。”
眼前是一家高尚的西餐厅,旋转门,我就在这里供职。已经快有一个月了。
餐厅里有一架钢琴,不偏不倚的摆在正中央,但是不是完全对外透明开放的,有屏风的,我坐进去以后外面一般是看不见我的,这样我也自在多了。
侯玲在外面等我,一边做些作业。我在里面弹琴,每晚的高峰期是七点到九点,我也就弹这两个小时。一般来说曲目都是店长给我一个本子,我自己从中挑选。偶尔的会有客人会点曲,我还挺喜欢别人点曲子的,一来有挑战性----我骨子里有些冒险精神,二来,我能得到每首五元钱的补贴。何乐而不为。
今晚上,因为侯玲和我说的那番话,我一直不太愉快,便顺着一本琴谱一首一首的往下弹,没有挑挑拣拣,里面的每一首我都是弹熟了的。心里想着沈晖,难受的不行。他一定比我还痛苦。这一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连坐在这里都是失魂落魄的,感觉心不在焉。转眼已经到了八点四十,我想着再熬一会就下班了,今天实在不在状态,千万别遇着点曲儿的。出洋相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