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规矩,一个读卷官只能画一个记号的。
柳儒意心道不好,可事已至此也无法挽救了,只好在那四个圈儿处,都盖上了自己的印戳。
这导致太保周勃拿到卷子的时候都傻眼了,怎么才两个人评过,都已经五个圈儿了?这让他怎么评?
周勃抬首,看柳太师正低头认真阅卷,自顾自地向他投去了一个&ldo;嫌弃&rdo;的眼神。
柳太师这老狐狸,真是丑人多作怪!
周勃之所以说柳儒意丑呢,是因为事实上柳儒意长得太好看了,他很羡慕,羡慕了很多年。柳儒意十六七岁的时候,便已是全京城女子的梦中情郎了。他每次出门,都会有成群的女子朝他抛花掷果,场面比皇帝出行还盛大。放眼整个长安,至今都没人能如柳儒意当年一般受欢迎。
唉……
周勃叹了一口气,再次抬首看向对面的柳儒意。那老狐狸如今虽已过不惑之年,蓄起了胡子,但样貌仍然很俊秀,风骨不减当年。
怎么不变丑呢,真是奇了怪了!
周勃羡慕归羡慕,嫌弃归嫌弃,眼前的卷子,还是要看的。他倒要看看,这考生到底有什么能耐,竟把太师都唬住了!难不成是老杨那儿子的卷子?
看完卷子,周勃无话可说,打了一个圈儿。他心里隐隐知道,这不是杨遇安的卷子,他的字继承了杨寅那老家伙的飘逸,不会有这般俊秀。
评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至暮色四合,二百六十份试卷方才全部批改完毕。阅卷完毕,前十名的卷子也随即选了出来。这前十的卷子选定之后,明日就会呈给天子御览,由天子定出名次。
众考官休息了一会儿,进了些茶点,便又聚到了殿中。如今前十名已经选定,他们可以打开弥封,看看都有谁了。
周勃最胆大,便由他一个人去揭封,揭一个便念一个。
&ldo;宣化,杜陟。&rdo;
&ldo;淮安,宋郊。&rdo;
&ldo;杭州,冯京。&rdo;
&ldo;平阳,任亨泰。&rdo;
&ldo;泸州,郑獬。&rdo;
&ldo;襄阳,毕渐。&rdo;
&ldo;郧阳,李巨卿。&rdo;
从末往前,念完前七个,周勃便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站在他对面的杨寅,投去了一个满含笑意的眼神,意思是:你儿子在前三甲了。
结果,杨寅回给了他一个白眼。
满朝肱骨都在场呢,周勃这糟老头子笑得这么张扬,也不注意一下,弄不好别人要以为,以为他们两人评卷时搞了什么小动作了。
明明是报喜,却挨了白眼。周勃觉得老杨太不理解自己了,又吹起胡子来。
殿内静了一会儿,手臂粗的红烛燃得正好,时而发出刺刺拉拉的声音,如人心一般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