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叶来到育林区,她步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地面,斑驳树荫下的人影儿忽隐忽现。
她特地向这头负责监工的同志把自己种树的那片区划给她。
那位同志也爽快,还不忘调侃:“咋地,真把它们当儿女养啦?”
徐秋叶笑笑,她确实存了私心,上次和陈白录一起种的两棵树在那呢。
她领了肥料往植林区走,一眼就看见“树苗们”整齐划一伫立在那,两根瘦弱的苗格外明显。
徐秋叶哼哧哼哧跑过去,拨弄完周遭的杂草,才开始淋肥。
过去十年至今,氮肥的使用还在普及阶段,很多农户纳田都是用自家做的农家肥。国家在栖山农场是下了真功夫,农场里率先已经使用氮肥了。
徐秋叶手里拿的是按比例兑过的氨水,一路提过来,已经让她小脸上的汗倍增。
她拧开桶盖,一股刺鼻的化肥味腾升而起。
徐秋叶揪出苦瓜脸,好在那股气过后,气味又淡下来,她拿施肥器搅拌两下,开始吸管浇肥。
这个年代的施肥器也远没有后来的发达,需要她一点一点地浇。淋肥过程中,要看准位置,肥料有限,她也要保量使用。
轮到浇那两株小矮苗时,徐秋叶停下来观量,它们小小一根,只如拇指头粗壮,相比其他树苗,这确实……秃得紧。
好在树冠上的嫩芽比以前开得更盛,没有要坏死的迹象,徐秋叶固了下土,小心翼翼地在周边洒些肥水,自语道:“你们可一定得活久点呀。”
身后有脚步声从远及近,是严树安走过来:“嘀咕啥?”
徐秋叶吓一大跳,耳根微热:“没、没。”
严树安性格直爽,别人不说她也不追根究底。
她过来帮徐秋叶掌肥,其实也有事问:“你有什么主意不,田队长说上报的话要列方案呢,可我中文还写不顺溜,也没什么想法。”
徐秋叶刚才已经捋清楚,田明之意,就如她大学所写的商业计划书,要根据手头资料和实地考察,有理有据地写份文书出来。
而非口头说种个啥就的啥。
徐秋叶也摇头:“我也还没主意。”
毕竟像种果树这种大事件,农场是会邀请专家来测量定夺,她的主意未必能被采纳呢。
下午太阳落山,徐秋叶照旧背着锄头回家。她上工满足月,今天刚领工资,此刻心情美得不行。
侨民点面前是片荒土地,头阵子被划分给归侨们,说是提供给大家种豆种菜之类,补给家中伙食。
徐秋叶他们自然也分到了五分地。
回到家见没人,她把工资妥善收好,走出门口张望。
远远看去,果然看到田间蹲着妇女的身影,是徐梅芳正拿着削好的竹子做篱笆墙。
她脚行动不便,可手灵活得紧。加之年纪上来也闲不住,一天不找事干都难受地慌。
这下分了地,便二话不说拿着锄头捣鼓起来。
旁边是徐秋同和徐秋英,正给徐母打下手。
现在已经九月,银湖县的小学已经开课,但二弟和三妹却没有上学。不过学习进度照旧不落,徐秋叶每晚会给他俩教学,布置作业,让徐母监督晨读和习字。
徐秋叶来到田间时,徐母刚把最后的竹片扎固好。
徐秋叶掏出汗巾递给她,“娘,您歇会儿吧,我来。”
这个篱笆围城小圈,就像隔绝外来天地,又离家近,乍一看还真像个门前小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