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姿倏然静止不动,果然有闷棍的落地声传至耳畔,由远及近,强弱规正。
徐秋叶一手跟住陈白录,一手抓兔子,动作和表情都特夸张,急声道:“怎么办?真的有阿飘~”
眼看着那道声音就要走近,徐秋叶开始上牙打下牙,下意识把陈白录推上前,自己迈着短腿作势就要逃遁。
结果,刚走两步,徐秋叶的后领子被陈白录轻轻勾住,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头顶上方袭来。
陈白录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没有鬼。”
他比她淡定,逐字逐句给她分析:“这声音沉闷,落地力道时轻时重,应是农器把柄声。而且移动处有灯火,明显是有庄稼居民这个点出来种田。”
徐秋叶也从屋檐背后探出视线,果然发现一抹微小的橘色光源。
确定不是怪相,她放心不少,后知后觉想起方才的举动,又讪笑道:“我刚刚不是有意推你。差点没抱紧兔,手滑了。”
陈白录:“”
徐秋叶极快地转移话题:“既然已经出来,要不我们去看看?那人好像在我们的菜园耶!他会不会是小偷?”
陈白录的目光有些无奈。
徐秋叶伸出青葱白嫩的手,要他重新牵。
许久,陈白录的大掌覆上她的手,清冽的声调仿佛玉盘落地,在叹息中裸露出妥协:“走吧。”
“嗯嗯!”
徐秋叶低头看路,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农村并不比大城市,有灯红酒绿,它的烟火气息在白天盛放,到了被黑暗拥抱的夜晚,荒山野地便觉孤寒渗人。
但徐秋叶是奉行无神论之人,她不信真的有阿飘,但故意在陈白录面前佯装小白,其实是要以退为进,说服他去田里。
陈白录看似好说话,但原则上有个雷打不动的点,她已经说服他出来找小兔,再直接提去田里,怕是要被敲脑壳。
……
他们距离田道很近,徐秋叶心里原本就有不好的猜测。
而这种预感,随着她慢步走近,看清田里的来人后,开始成真成型。
她夜视能力足够好,很快看清楚,此刻半夜偷摸出田的人——
是薛老太。
徐秋叶气得抱紧兔:“真是气死我啦!”
陈白录不解地看她。
“前几天我跟你说因为一位老奶奶加入妇联的事儿,”徐秋叶下巴点着薛老太的方向,“就是她。”
她并非气薛老太堵田,而是气她不顾年迈身躯,深更半夜还出来耕作看水。
万一遇上摔跤、虫蛇这些意外,万一发生个好歹怎么办?
种粮换再多钱,也比不上命重要呀!
……
陈白录眼底也闪过诧异。
他知道公社实行集体劳作,有些农民为了增粮,会干出半夜种私粮的事。
可农场政策特殊,在这里,没必要晚上偷摸着管苗。
两人提着灯上前。
薛老太看清有来人,她看看徐秋叶,又瞅瞅陈白录,此时垂头丧气,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她向徐秋叶解释:“姑娘同志,你的够水了,我也没堵你的田,你可别告诉组织。”
薛老太确实忌惮徐秋叶,她堵了上片田的农户,又挑这个点在这里等,是打算攒够水源,再把堵上的农田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