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出去后,陈姜呈大字型占了整张床,好好舒展下委屈了整夜的胳膊腿儿。
舅奶奶正在前仰后合地笑,影子正在惊天动地地哭。
笑一会儿舅奶奶就拉影子:“你看她那不成体统的样儿,就这还敢说自己是贵人小姐,哪家的贵人小姐伸爪撂蹄子的!”
“陆小姐算贵人小姐吗?”
“呃,那也不能全算,她爹就是个员外嘛,跟县令家小姐还是不能比的。”
“舅奶奶你见过县令小姐吗?”
“见过,三十年前见过一次,那小姐现在怕也是当奶奶喽,我跟你说啊……”
连哭带笑,连说带唠又是一夜没住嘴,舅奶奶把她五十多年来积攒的八卦倒了个干净,影子也已哭尽自己十一年的争风人生。俩鬼不把陈姜磨出破绽誓不罢休。
从烦到怒,从怒到怨,从怨到静,过程长而艰辛,她们终究是低估了陈姜这只“千年老鬼”的定力,在明知对方险恶用心的情况下她又如何会被磨出破绽?磨出杠精心理才是真的。
赖了一会儿床,陈姜慢条斯理地起身,继续挂着两团黑眼圈晃悠出门,见陈百安正在院子里劈柴,凑上去捂着嘴咬了一阵耳朵。
陈百安有些惊讶,却也没说什么,从灶房摸了个碗就跑出家去了。
今早舅奶奶出殡,她不能多留,再三交代影子不要放弃再接再厉,匆匆回家监督仪式去了。
影子倒不觉累,只感乏味。一天一夜一刻不停地讲啊哭啊,陈姜却根本没有反应,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这等没有希望也没有成就感的事情,做多了必然乏味。
清晨湿气略重,山风清凉,趁着太阳没有肆虐,影子在院子里飘来飘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上两句废话。
陈姜洗了脸,梳了头,帮廖氏把粥端去堂屋不多久,陈百安就回来了。
为了护着碗里的东西不洒出来,他走得小心翼翼,进门就道:“要五文钱,我说回头给。”
“她还真会赚钱,”陈姜失笑:“行,得这么点也不容易,今天去镇里把银子破开,欠不了她的。”
影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这会儿太阳还没出来,可打陈百安一进门,她就浑身不自在。飘着跟进屋想看看他手里端的东西,忽然被一阵浓烈的腥臭气息笼罩,躲不开逃不掉,逼得她进退不能。
她捏了鼻子叫:“啥东西那么臭,熏死我了。”
廖氏拿了筷子从灶房走出,看见陈百安手里的东西,皱眉道:“这弄的啥回来黑乎乎的,别糟蹋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