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儿,你教教我,我也想学画,挣,挣银子。”
“如果书院里的先生愿意教你,我不反对,别指望我,以后我也不会再卖花样子了。”
“为啥?你画得这么好……”
“把爱好和生计混为一谈的人,最后都抛弃了旧爱,培养了新欢。我喜欢画画,但是是随心所欲的那种。”
陈百安挠挠头,似懂非懂。陈姜微微笑,没笔没纸没颜料,绞尽脑汁地想创意,要美,要精,要鲜,还要避开忌讳烘托吉祥,挣这点钱累死了都,再也不画了!
临近午时,天上日头炎炎,地面热浪滚滚,街道两边酒楼的伙计吆喝客人都不愿站到房檐以外,阳光灿烂得让人头晕眼花。
绣坊百步开外是凤来县的县衙公署,斜对面一排饭馆茶楼,三人选了一家门脸稍小,但看起来很干净的小面馆吃了午饭,歇了歇晌,便打算去把该买的东西置办了。
一出门,陈姜就听见影子飘在绣坊门里叫唤:“都怪你这老头拉着我说话,我娘他们走了,没人给我挡太阳,我还怎么逛县城嘛!”
老头捋须呵呵笑:“当鬼的哪有大白天出去游荡的,你就在这儿陪我聊会儿,待太阳下山了,你再逛不迟。来来来小丫头,再跟我说说那七天投胎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就能不受头七约束呢?”
“太阳下山还逛个屁!反正你明天就要下地府了,问那么多干啥?”影子可不傻,见了个鬼子扯扯闲篇也罢,又不是能与她长久作伴的主儿,逛县城开眼界更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末日更了番外一,粗肥圆长的挺好。
第33章绣坊上门女婿
陈姜见日头着实毒辣,心道若今天影子没能如愿,晚上不定要发牢骚发到几时,于是带着廖氏母子折返从绣坊门口经过。影子见人大喜,招呼也不与老头打一个,悍不畏死地冲过来,抱着脑袋嗷嗷叫痛,火速飘进陈百安背后的竹筐隐匿了绿光。
“哥,筐给我,我去买点东西。”陈姜从荷包里拿出二两银子交给陈百安,“你俩随意逛逛,想买什么就买,一个时辰后在这里碰面。”
“我啥也不买,你要买啥,哥给你背着就是。”
廖氏见陈百安捏了银子又推回去,咬咬嘴唇没说话。
陈姜冲她一挑眉:“你不买,怎么不问问娘要不要买。”
廖氏忙摇头:“我也不买。”
“行了,别推来推去的,随便你们吧,钱你拿着,爱买不买。”
大热的天,陈姜不愿多说废话,背起竹筐就自顾朝衙前街西边走去。走没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一声怒吼:“王西观,你这混蛋还敢来!”
是那绣坊老鬼的声音,但陈姜没有回头。影子从竹筐壁上洇出一张小鬼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叫道:“嘿嘿,老头,你家坏女婿来啦!快把他打出去啊!”
陈姜不知一中午的时间,这一老一少都聊了些什么。影子愿意主动说,她就听着,不说,她对此也不感兴趣。
离绣坊越来越远,老头的声音听不见了,影子在背后兀自嘀嘀咕咕:“奶奶早说了,上门的女婿没有一块好瓦,都窝着坏心眼呢,老头眼瞎,真没用!”
陈姜心说那也不能一概而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可是死了就别瞎操心了,多余。
一路走来时已经记下了要去的店铺位置,有了钱,陈姜买起东西来讲究个速战速决。能在一家铺子里解决的事,宁愿多费些口水砍价,也不愿冒着高温货比三家。不消半个时辰,竹筐半满。
听着影子叽哇乱叫着没有逛够,陈姜快步来到一家小作坊。作坊门的左边各色灯笼一个摞一个高高垒起,右边,则垂着几把油纸伞。
喊醒冲盹的伙计,陈姜用一两半银子买下了一把黄骨白底皮宣纸伞,素,且贵。但料好结实,竹质手柄打磨得润泽光滑,既可防雨也可遮阳,贵有贵的道理。
其实作坊里还有一把更贵的,檀皮宣面,七十二根伞骨,伞面上饰有油封的水墨画,质感好的令人爱不释手。可是太沉了,举一会儿手臂发酸,陈姜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四十九根伞骨的这把。
影子见她一两半银子买了一把伞,很是不忿:“下雨披个蓑衣不就好了,买它干啥,败家精!”
陈姜一出作坊就撑起了伞,在一众裸头暴晒或草帽挡脸的行人中十分显眼,惹得侧目纷纷。瘦小的少女,大大的伞,热还是热的,可避免了阳光直射,自有独享一片荫影的爽快。
影子的不忿来得快去得更快,她飘在伞下,自由地伸展身躯,绕着陈姜打转,嘿嘿傻笑:“原来还能挡太阳,便宜我了,败家精,你好好败家吧,便宜我了!”
陈姜面色如常,暗道是啊,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会失心疯地花那么多钱买伞。
回到绣坊门前,廖氏和陈百安早就等在小飞檐下,或者,他们压根没挪过地方。
陈姜撑伞,二人没说什么。即便猜了贵贱,也不会往一两半银子上猜去,毕竟这玩意儿除了能挡阳挡雨也没有别的用处,能多贵?不定就是陈姜买着玩的。
他们不问,陈姜自不会说,见二人两手空空,同样没有多问,钱已经给了陈百安,她没打算再要回来。
“我东西买齐了,你们还逛吗?不逛就回去了。”
“回吧回吧,天儿太热。”廖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