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高兴,师焱多日不见笑容的脸也和缓起来,对她道:“好。”
陈姜悄悄地往他身边挪,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嗨,忙完了,咱们聊聊天好不?”
师焱的微笑不变,身体却明显往后退开了些,眼神清淡地瞅瞅她:“聊什么?”
近来他总是这样,不管出去抓鬼还是在家干活,他面对她总是淡淡的,明明碰不到彼此,靠得近些他还是会拉开距离,好像她身上有脏东西似的。以前的亲近再也不见,温暖宠爱的表情也吝于给她。
她已经邀请他单独谈话好几回了,可是师焱不甚情愿,还总有小人从中作梗。
她都说了是开玩笑,还自扇了耳光,他生气的时间未免有些太长了,比上次还长。陈姜嘟起嘴:“反正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到我屋里去吧。”
影子正跟她的马玩得不亦乐乎,压根没在意。赵媞瞥她一眼,不怀好意地向师焱盈盈一拜:“冥君大人洁身自好,夜半三更时不要受心怀不轨之人的诱惑,与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师焱想了想:“你说得对。”说罢身形一腾,飘上房顶,负手昂头看月亮去了。
陈姜眼睛喷火:“赵媞!你特么都搞破坏第几回了,我招你惹你了?”
赵媞漫不经心:“怎么了?我也是为你好啊,你一个未及笄的小孩子,动不动就要拉男子入房说话,妥当吗?”
陈姜磨牙:“我前些日子忙,你搞破坏我没空跟你计较,你当我真治不了你?黑狗血尝过没有!”
赵媞斜眼觑着她:“没尝过,我也不怕!如今我与父皇母后分隔阴阳,与袁熙不能相见,陪你窝在这小山村里浑噩度日,你赚钱赚得又那么慢,我鬼生无盼,你说说我还有什么可怕?”
豁出去了可还行?
陈姜沉了沉气,皱眉道:“几乎日日有银进账,我这赚钱速度还叫慢?我倒是也想一次赚够军饷呢,没这个契机啊!噢,这就是你发脾气跟我对着干的理由?”
赵媞看了看房顶,压低声音道:“你心思就没放在赚钱上,成日肖想冥君大人当我看不出来?”
陈姜咽口水:“别胡说八道,什么肖想!我是和他有点误会,你也知道主要就得靠他赚钱呢,有误会他就不卖力,不卖力钱就赚得少,你说我是不是该和他谈谈,把误会解开?”
赵媞不屑地一笑:“你当我耳背?那天你偷偷摸摸跟他说话,我全听见了!啧啧啧,想不到尊主大人竟看上了冥君,还冒充小孩儿跟人亲近,其实你比他还老呢吧?”
“胡说,我才三”
“噢,原来你都三百岁了!”
陈姜刚想截话头,赵媞就大惊小怪地叫唤起来,把影子引回头,师焱也垂首看了她们一眼。
陈姜无奈:“殿下太聪慧了,什么也瞒不过你,其实我已经三万岁了行了吧?有话就说,别老阴阳怪气地招人烦。”
赵媞得意地蔑视她:“你看上人家,人家没看上你,不想和你独处,这可不能怪我从中作梗。再说了,我作梗也是为了鞭策你,别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把心思放在赚钱上。当然,你要是能保证说动冥君大人安排我与父皇母后见一面的话,我不但不作梗,还会帮你!以后你俩出去捉鬼,我再也不跟着了,你想拉人进房,我再也不阻拦了,好不好?”
陈姜笑了:“威胁我,你打错算盘了,老子不和他谈了!气去吧,气死他!”
那天以后,陈姜也生气了,任赵媞阴魂不散地围绕在她身边,硬的不行来软的,威胁不成又装可怜,她再也不主动靠近师焱,不给她拿捏的机会。
七月底的一天,一件事打乱了陈姜平静了三个多月的生活。当日晌午,郭纯嘉遣人来村,告知她前几月托查的人已经找到,身份地址家庭情况个人信息写了两张纸摆在陈姜面前。
她一列一列看过去,哐地一声把桌上的茶碗砸了个丁零脆响。在东屋做女红的廖氏听见,忙走了出来,见闺女脸色铁青,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姜儿,咋了,出啥事了?”
陈姜眼神冰冷:“你要找的那个姓赵的,找到了。”
廖氏一个趔趄,身子向后晃了晃,嘴唇刹那失了血色,半晌道:“啥姓赵的,我不认识姓赵的,我也不找他。”
赵德贞的信息其实没出乎陈姜所料,就是连州府城内的一个富户,自小读书,有秀才功名,几年前其父来青州做生意,他又是个喜欢四处游玩结交朋友的人,就跟着来了青州书院。成日里正事没干多少,青州上下倒叫他玩了个遍,秋闱在即,他爹怕他玩野了心,去年初就把他赶回原籍苦读去了。
此人早已成亲,有四个儿女,长子比陈百安还大,他的风流也不是秘密。据郭纯嘉查到的消息,近几年都有不同女子上赵家闹事,有的还抱着孩子,最后无一不是被一笔钱打发了事。而赵德贞的坊间风评竟然不差,全因他交游广阔,为人豪爽,平日乐善好施,爱打抱不平。跟这些优点相比,风流对于男人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也从未因风流引发过名声上的质疑,该读书读书,该考学考学,该风流继续风流,后院安宁,妻贤子孝,顺风顺水得很。
可以想象,如果不了解内情,陈姜带着廖氏找上门去,得到的会是怎样一种结果。她把玉佩砸给赵德贞的老婆,丢的只能是自家的脸,说不定他老婆还会松口气,庆幸省了一笔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