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的客人总被谢绝,赵媞耐不住了,几次催促她去赚钱,陈姜提不起劲。赵媞又去求了一回师焱,他一样没有回应。
陈姜不理师焱,师焱也不理她。看样子那天的话还是伤害到了他,连着两个月没露过笑容,以前最爱听影子说八卦,如今也不热衷了,脸色寒得让赵媞不敢再靠近。
一日晚饭后,廖氏把陈姜叫进屋,拿出新做的两双鞋让她试,试后又拉着她坐下,柔声道:“姜儿,你看连顺咋样?”
陈姜乍没反应过来,“挺好的,咋了?是不是这俩月没用车,王婶来找你了?没事,不用车工钱也照给的。”
“不是。”廖氏拍拍她的手,“娘是说,连顺这孩子挺老实的,个儿也高大,会干活儿。你王婶前两天嗯,提了一嘴,问你咋想的,她这么多年娘都是看过来的,人品没得说,你要是嫁到她家,娘是放心的。”
陈姜闻言第一反应是瞅了师焱一眼。他飘在门口,也不知听没听见,反正负手背对着娘俩,背影不动如山,像个没感情的门神一样。
“连顺哥人是好,王婶也好,可我不想嫁他家。”
廖氏有些迟疑:“你是不是觉得他家配不上”
“不是。”陈姜断然道:“绝对不是这个原因,王婶再来问你,你就告诉她我跟人有婚约了。”
“啥?”廖氏大吃一惊,“啥时候的事,娘咋不知道?你这孩子,不能胡来啊!这事儿没有自己定的。”
陈姜笑笑:“你跟王婶以后还要处,我让你这么说是为了不得罪她。其实没婚约,就是有那么个人对我有意,我还没想好呢。”
“谁啊?咱村的还是外村的?”
“外外村的。”
“咋认识的?他多大了,家里做啥营生的,有没有兄弟,爹娘人咋样?”
廖氏彻底回归了定位,从死过一回后就踏踏实实做好一个娘亲该做的事,已经很久没再暗自垂泪,心神全放在儿女身上。
敷衍着答完她的问题,陈姜回屋,照例坐在书案前胡涂乱画一通。影子飘出去玩了,屋里两鬼安静地陪在她左右。
赵媞想跟她单独谈话,又不敢赶冥君大人离开,只好往陈姜身边凑了凑,趴在她耳边道:“你让他出去啊,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你让他出去啊。”
陈姜眼皮一耷:“爱说不说。”
赵媞叹了口气,瞄瞄一脸严肃的师焱,紧贴她的耳门:“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快跟大人道个歉。真不懂事,钱靠谁赚,好日子靠谁过,别总板着脸跟别人欠你似的。”
陈姜哼道:“他就是欠我的。”
赵媞又瞄了师焱一眼,提了点音调:“你有点放肆了吧?冥君大人会欠你?要没有他,你现在连一万两都攒不出来。”
陈姜嘴硬:“他愿意的,我又没求着他。”
赵媞着急:“我求着他呀,你替我想想,这几日几桩生意你都拒了,什么意思,以后不想再襄助袁熙了?那我何时能如愿以偿顺利投胎?”
陈姜笔一扔,往桌上一趴:“投不了就陪我一辈子呗,以后我死了你还可以亲眼看见我是怎么被人打碎魂魄,加料调和,重塑新身,从一个人活生生变成一只鸟的!”
赵媞没听懂,发现冥君大人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忙作势打了陈姜一下:“你胡说什么呢!”
陈姜埋着脸不吱声,赵媞看看左,望望右,讨好地对师焱笑道:“大人您宽宏大量,不要和小姜一般见识。实话说她觊觎您这件事,小女子也甚觉不妥,您为阴间之主,身份贵重,做您冥后者定然得系出高闳,娴端肃雍,言容俱美,小姜德行虽距此位甚远,但看在她对您一片真心的份上,给她个妃位也就是了,放在后宫里,不碍您将来娶正妻的。”
师焱皱眉,转过头来看她,陈姜也慢慢抬起脸,咬着后槽牙道:“赵媞,你扯啥鬼犊子呢?”
赵媞一脸了然:“我还不是为你好?你跟大人闹别扭是为了什么我早就看出来了!大人对你够好了,你就不能懂事一点?不要奢求太多,德不配位,你以后会过得很辛苦的!”
师焱表情复杂,似乎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深深看了陈姜一眼,甩袖飘出去了。
陈姜眼冒金星,刚准备开骂,赵媞得意地道:“小姜,男子的真面目看清楚了吗?冥君大人连个妃位都不愿给你呢。他地位高不可攀,又是个鬼,你现为凡人,如何与他相配?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考虑考虑袁熙吧。”
陈姜气极反笑:“你在这儿胡言乱语半天,是以为我想当冥后,才跟他闹别扭?”
“不是吗?”
不是,也是。陈姜没好气:“你懂个屁,别烦我一边儿去吧。”
赵媞还在自以为是:“男子若无心,强求自讨苦吃啊小姜。”
陈姜脸面挂不住,倔脾气上来了:“你怎么知道他无心?他无心干啥要放下地府一摊子事儿日日夜夜陪在我身边,赶都赶不走?他无心为啥要事事处处帮助我,无偿为我赚钱?他无心为啥要那么听我的话,指东不打西?”
赵媞乍听一愣,半晌后慌慌捂住胸口:“是啊,他不喜欢你,又这样待你,难道真是在等你死,收你魂?”
陈姜:这会儿你又不往歪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