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帘子撩开,几点温热飞溅到脸上。
荆白雀抬手一挡,宁峦山迎面撞见手臂上的殷红,大惊,但很快发现,不是她的血。
一个女人手中持着小刀,衣衫半开,一道平而浅的刀口赫然出现在右胸上,她麻木地看了一眼误入的客人,却没有任何惊慌,转头取血,点在脚边香灰小人上。
宁峦山没收回的脚差点踩上去,一些碎片的记忆忽然涌现。
荆白雀立刻转身,过了一会,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香灰,学着那个人随意堆在地上,然后拔出小刀,往自己手臂上割。
“不,不是这样。”
旁边的女人看了几眼,开始解释:“要用内心的血,才能真正代替你,代替你受过。”
荆白雀低头,半张脸埋在厚厚的棉衣里,声音颤抖,无助而可怜:“你,你是为何不得安宁?”
“我…”
“我希望那些害我的人,都能死!”女子表情突然狰狞,将刀狠狠插在地上。
荆白雀趁机套话,终于确定这里是白衣会集会的地方,这里有很多信徒都是无辜平民,有逃难的,也受压迫的,想要反抗却无力反抗,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自然会胆怯害怕,也怀有人的善良。
白衣会不想吸纳小绵羊,但人又不是生来奸恶,且大奸大恶之人不受管教,也不好管理,所以,他们利用这些人的遭遇和困境,鼓励他们使用暴力。
这些人如果伤害他人,内心会强烈不安,但只要把罪恶转嫁,就能做到心里安慰,毕竟有的时候,神佛无用,有用的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
而这种仪式便是重要的借口。
从某一点来看,反抗不是不好,毕竟这是个糟糕的世道,但若是人人如此,秩序必然崩坏。
失去秩序的环境,令人不敢想象。
荆白雀当然没有动手,扔下刀子起身,那个女人在她身后大喊:“只要一下,一下就舒服了!”
“原来那团香灰是人,是剥离的本我。”
宁峦山跟在后面,幽幽道。
荆白雀停下脚步,道:“你说客栈?”
那团灰烬被人踩散,所以无法辨别摆放的图样,至于心头血,房间到处都是血,谁会注意香灰里的血。
也就是说,有白衣会的人在那间屋子杀了人,心里并不平静,所以就地举行仪式,但却因此被人偷袭,才会有后来的脚印。
“那尸体呢?”
“白衣会的仪式里可没有藏尸和毁尸呢。”
——
听说坛主莅临,白衣会长安分坛的副手牧向云急急忙忙前来接见,自从他的上峰,四宫护法之一的“吹箫怨女”失踪后,他再也没睡过好觉。
本次任务听说十分隐秘且艰巨,为了保证不走漏风声,怨女并未与他交代细节,等他们的人赶到时,长安城里只留下诡异的现场,此外,他们没有再得到任何充满希望的消息。
这里是他的私宅。
几株稀疏的竹影后,慢慢显露出一道素白的身影,那人穿着苎麻白衣,搭了件雪狐大氅,即便如此素净,也掩不住那张脸的雍容瑰丽。
“怨女呢?”
对方端起茶碗,隔窗冲他微笑,牧向云回过神来,一身冷汗,赶紧推门,扑跪在他的脚边。
“失,失踪了,”牧向云磕磕巴巴地回禀:“……我们的人到了客栈以后,只捡到了一截断臂和怨女的玉箫刺,恐怕,恐怕已经失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呢?”
“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