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天下第一解乏之物,那当然非酒莫属,推杯换盏,抒情抒兴,但是此物虽好,却最是看人品性。
品性好的,乃是以酒明性,酒不醉人人自醉。
但要是品性不好的,便会借着饮酒的名义大耍酒疯,惹得邻里乡亲唾骂嘲笑。
孔墨不喝酒,那对于他来说,这第一解乏之物也就空悬了出来,因时而变。
若是久居一地,那这解乏之物便是明月清风之下,小院之中倒上一壶清茶,边品边想,细数追忆这些年经历的种种往事。
而若是风尘羁旅,那这解乏之物就变成清水热浴,热水荡漾之中放开心神,松弛睡眼,朦朦胧胧之中来上一场惺忪。
孔墨从容,舒适地叹出一口浊气,心神放松之间,慢慢地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白鹭门人身上无尘,上路以来的疲乏便化作了风尘,融化在了包裹住他的热水之中。
困意渐起,神思微沉,不多时,几乎轻不可闻的鼾声响起,孔墨枕着浴缸壁,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赤脚踩地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十分地轻柔。
“阿德芬妮,阿德芬妮,孔墨他睡着了……”
“嘘——”
“他很累了,别吵着他了……”
“嗯,可是水变凉了的话,他会不会感冒啊……”
“……在水凉之前再叫醒他吧,在此之前先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阿德芬妮……”
“怎么了?”
“你现在亲他一口也没人发现的……”
“嗯?!”
“你脸怎么变得这么红?”
“你瞎说什——什么啊……克劳娜……”
…………
没人打扰,只有热气氤氲,孔墨理所当然地睡得很沉,直至日头西沉,他才缓缓睁开双眼,悠悠醒转。
热水已经变作了温水,他伸出手来,捏了捏已经泡得肿胀的皮肤,随后便在水流声中站起身来。
紧接着他拿起挂在隔断上的毛巾,三五下擦干了身体,随即便把贴身衣物套在了身上,朝隔断后面望去。
只见两名女孩儿依偎在床上,正睡得酣畅。
阿德芬妮微曲着身体,侧躺着,睡得极为安稳,与她脸对着脸的克劳娜则是简直要把身体团成一个球,显得很没有安全感。
然而不断从嘴角滴落的口水证明着她其实睡得还算可以。
孔墨的长剑就紧贴在这姑娘的背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放在哪里都不安稳,克劳娜干脆就睡觉的时候也把它放在身边了。
她倒是也不怕硌得慌。
孔墨揉了揉因为在水中泡了太久而有些发晕的脑袋,按下了浴缸水龙头旁边的一个把手。
“咔嚓——”
机关作响,灌满浴缸的水便被打开的下水道吸了进去。
穿戴好衣服,孔墨踏上靴子,一边揉着眼一边打开了窗户,郁热的空气立刻跑了出去,作为交换,新鲜清冷的空气灌入了房间。
橙黄色的夕阳正逐渐沉入远方的树林,三人的午觉一觉睡过了整个下午。
随着新鲜空气的到来,床上的阿德芬妮不禁抽动了一下鼻子,随即便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刚迷茫地抬起头来,就看到孔墨露出微笑看向她。
“睡醒了?”他轻声说道。
“大人……哈欠——”
阿德芬妮支起上身想要问好,却径直打了个哈欠。
记忆逐渐复苏的阿德芬妮再次涨红了脸,觉得自己今天这一天都真是太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