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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1页）

我记得相当清楚，他那时在跟一群人打架，并且已经打红了眼，抓起一块砖头向冲过来的人乱挥。www.Pinwenba.com我最后知道，原来是吴晓因某事惹了我们县上一个小混混，把人家弟弟打住院了，花了两千多块钱的医药费，而被这个小混混叫人给堵了。并且因缘际会的是那天爸爸让我一个人到县上银行取了三万块钱，在回家的路上我正好遇见他们打架。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真有冥冥之中上天注定了一切那么一说。本来按照我当时的性格我会立马避开这群人绕道离开的，可偏偏那天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正义感，见到此状立马就冲了上去，站在了吴晓和这伙人中间，并且咆哮出了光天化日，你们怎么一伙人打一个人还有没有王法之类的可笑的话。结果是不知道我的正义感还是什么镇住了领头的那个小混混。他站出来对我说，小子，你既然想管这件事，那好办！只要他把我弟弟的医药费出了，这件事就算完了。

我当时就很豪迈的说多少钱，他告诉我两千多。然后我告诉他们等一分钟，我拽着吴晓到墙根，从包里取出三千块钱，给那个混混说，三千块够不够。大概那个混混不会想到我真有钱，而只是想说出那些话来吓唬我，然后把我也一块给收拾了，但他没想到我真有那么多钱，又迫于自己是大哥的威信不能说话不算话。再把钱数了三遍并确认没有一张假钱的情况下鸣金收兵了，临走时扔下一句，算你小子走运！

吴晓当时却已成为一只惊弓之鸟，他甚至连一个谢字都没说扭头就走了，而第二天他就莫名其妙的找到我，把那三千块钱还了。

至于后来我怎么跟吴晓成了好朋友，并且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谁都说不清了，只能用一来二去就熟了来形容。可是自从认识我之后，吴晓的脾气就收敛了好多，那倒是真的。

我接过来说，吴晓，其实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也很感激认识你，是你让我的生活如此丰富！

我不知道何时吴晓的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那么的晶莹剔透，他向来都是以男子汉形象示人的，怎么突然就落泪了呢？

一个人要积蓄怎样的感情才能喷薄而发？无味的生活伸出一双无比巨大的手掌，而我们就像一只提线的木偶一样被迫着拉向舞台，待到舞台谢幕，灯光暗淡，观众离去。终于脱下束缚我们的戏服，有谁能看到木偶一个人在箱底静静的哭泣。

吴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尽量不使眼中的泪水掉落，一改往日的慷慨激昂，继续着他辛酸的讲述。

海浪，你知道我现在的生活像什么吗？像一具行尸走肉！

别这样说自己，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努力的奔波。我尽量用一种缓和低沉的语气去安慰吴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悲观的面对生活，仅仅是因为糟糕的学习吗？我不清楚，也不想去猜测

不，海浪，你不懂我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是具行尸走肉，是因为我的生活根本看不到出路。我不像你们都有一个可以憧憬的理想，而我呢？我连自己会干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自己想干什么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一句话，没有希望的生活是最可怕的，我现在就处于这种绝望的日子当中。

吴晓再次长长的嘘气。他的叙述听起来是那么悲观，彷佛生活给了他一面墙，将他堵死在了一条小巷子里。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表述自己的想法才能将这场失望的对话结束，只能一个劲的解释生活是怎么回事，我们目前的日子应该如何，可是我觉得那些话语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因为我根本没有将吴晓从绝望的边缘拉回来，反而加重了谈话的氛围，我不是一个有能力制造快乐的人。

吴晓哭了，刚开始只是轻轻的啜泣，最后演变为泪流满面。我第一次看见听见吴晓在哭泣，这哭声不参杂任何的感情，只是对前途的迷茫和生活的绝望。

好好哭会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像安慰所有正在哭泣的人一样我也用这句老掉牙的话来安慰吴晓。

“哐当”一声开门响，伴随着爽朗的笑声和高跟鞋与地面撞击所产生的刺耳的声音。吴晓妈妈终于回来了。她显然依旧沉浸在与那个男子相会后的喜悦情绪中，全然忽视了我们的存在。

阿姨，我离开凳子站了起来，这才将她甜蜜的回味打破。

哟，海浪在这儿呀！阿姨还没注意到，我听吴晓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过的还好吧？阿姨祝你生日快乐！你看阿姨也没准备个生日礼物给你。说着就从肩上取下一个挎包，装出取钱的动作。

阿姨给你个红包吧，你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不用，不用，阿姨您不用给，我生日过的挺好的，很开心。我尽量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并且一直在阻止吴晓妈妈取钱的动作。

这时，在一旁的吴晓开口了，其实打吴晓妈妈一进来她就根本没正眼瞧吴晓，吴晓对此也早已经习惯。

收起你那一套虚情假意吧！你有钱也给那个小白脸了，别在这假惺惺。

吴晓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只不过流过泪的双眼还是红通通的。他的一句话就将他妈激怒了，吴晓妈妈转过身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呢啊？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容易吗我，他怎么是小白脸了，你爸不是小白脸，十年前扔下我和你做烈士去了，他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吗？嫁了一个短命的男人，又养了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一段陈述之后，吴晓妈妈简直比一个演员还要会表演似地，眼泪便簌簌的流了下来。我对这段道白已经相当熟悉，每次吴晓和他妈妈吵架的时候，吴晓妈妈总要说这样的话以示自己的艰辛与不易来说明吴晓的不争气与不孝。吴晓对这段陈词滥调几乎可以用麻木来形容了。并且每次也都是争锋相对。我时常夹在这母子俩中间不知如何是好，相当的尴尬。

我没想到得是吴晓竟然这次听完这段话后异常冷静，一句也没说，拉开凳子，恶狠狠地看了他妈一眼，哼了一声，转身上了楼。

我看了吴晓妈妈一眼，她还在那里一个劲的挤眼泪。我的脸上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也转身跟吴晓上了楼。

只听见后面还有声音说道，我还就认定那个男人了，看你能怎么样，你不接受也得接受，天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吴晓一进房间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转过身去。一副不想理我的态度。我仍在一旁喋喋不休，无非也就是那些重复了多少次的你不该这样对你妈说话，你妈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是多么的不易之类的话。在我半天的絮叨之后，我用力的推了吴晓一把以检验他是否睡着了。没想到吴晓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对我说，

海浪，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清醒一会儿！

我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到吴晓通红的双眼和一副不想再听任何声响的表情又欲说还休得将那些陈词滥调咽了下去。只好无奈的转身，那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不要再和你妈吵架了。

我不送你了。他说完这句话又躺了下去，转身背对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