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冒牌者是否知道被他们顶替之人的下场,慕景也倾向于……知道的……
有些事无需刻意去追查,随便一句道听途说,或者只是不经意的想象,都指向最终的答案。
也难怪连雷蒙德这样的人都会说出“报应”二字。
表达完了嘲讽,雷蒙德意识到还是应该说说他查出的细节,前面说的那些主观臆断的居多,只怕不足以换取慕景的承诺。
他稍作整理,然后就开了口,“虽然当日在书房里我被吓得够呛,但后来意识到两张照片的区别意味着什么,我认为可以顺着相关线索深入调查。”
这么大费周章的用意是什么,他略过没提,但不难想象。
“完成科考的护卫任务之后,那支小队一回来就被解散了,公开的理由是模棱两可的建制改革。但是,所有人员并没有退役,而是打散分到了不同的部队中。”
慕景插言问道,“是正常调职吗?”
打散的原因很简单,三百多个冒牌货凑成堆,无意是核武级别的炸弹。为了减小“爆炸”威力,当然要把他们化整为零。
雷蒙德表示肯定,“正式调职,而且相关手续一应俱全。其他参与进来的家族是什么行事风格我不清楚,但我家里的那些长辈,绝不会在这些方面留下纰漏的。”
慕景于是打消了要从中做点什么的念头,不过幸好,她本来没有对此抱太大的期待。
话音都落了好一会儿,雷蒙德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自己刚才究竟以怎样不屑的语气说了什么。
他活到今天,走过的每一步都借助了家族的光辉,但显然从今天开始,他将成为家族的背叛者,与家族追求的方向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雷蒙德没能避免一阵空落落的难过,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又感到了一阵脱离束缚的轻松,语速都加快了不少,“既然能从档案中找到这些人,我当然要设法见一见本人,他们不仅是知情人,更是参与者。正是在寻访的过程中,我发现了更加不对劲的事,不管我要找谁,最终找到的都只是一张死亡通知单。一个、两个也倒算了,可是上百人都是同样的下场……”
雷蒙德倒抽了一口冷气,“慕少将,不瞒你说,我曾经一度以为是家族对我我的警告。你今天也了解到了,我的行动大半都在家族的监控之下。所以当时我以为,是我的调查触及到了家族的核心秘密,于是他们用了如此极端的手段来切断我的线索……说来真是可笑,但当时我真的快被吓疯了。”
慕景应了一句,“但并不是针对你。”
“不是。”
“证据呢?”
雷蒙德说明,“冒牌货的死因——多种多样。其中不乏事故、意外、生病等各种从情理上说得过去,并不过分的理由。如果不是我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系,根本不会觉得这些死亡有什么问题。”
慕景明白对方的意思,如果单纯为了威胁,死因当然越恐怖血腥,效果越好,譬如说来一起大规模的爆炸案,威慑力绝对一流。
但方才他所例举的这些死因,太不显山不露水了。
平淡的就好似慕景曾经追查过的科考队其他成员最后的结局。
死亡成了一种手段,将他们存在于世的痕迹彻底的擦干净。
也将科考的秘密深埋在了冰原冻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