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已经不敢再想,甚至不能再继续面对她沉睡中仍紧锁的容颜。因为,一直以来,那个费尽心思欺骗她的人,就是他自己!
婉儿,朕对不起你,可是,朕也没有办法,朕不能跟你说这么残忍的事情。若一切重来的话,朕必然会考虑到他们是你的父兄,朕不会让你如此痛苦,一定不会的。。。。。。。。
君玉砜握着上官婉音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他守到深夜时分,最终长叹了一口气,一脸肃然的吩咐道:“你们好好照顾皇贵妃,若有什么事情,随时来回朕。还有,传令下去,庆丰宫严禁任何外人进出,一应物品送进来,都要有朕的人检视过才能放行!”
说完,他给上官婉音掖好被角之后,便转身走出了大殿。殿中,刘产早已躬身在那边候着,见皇帝走出来,连忙道:“皇上,奴才已经查明,娘娘今日之所以忽然昏倒,全是因为有人给娘娘送了这个进来。”
刘产说完,便将手里的血书递到了皇上跟前。君玉砜接过一看,忍不住大怒道:“好哇!这人都已经死了,这颠倒黑白的东西还能送到朕的后宫里来。看来,这些人的本事还真是大得很!朕此次看来真要大开杀戒,否则,真是要纵的她们无法无天了!”
刘产见皇帝盛怒,也不敢做声。只是过了片刻,才委婉的提醒道:“皇上息怒,如今还是以皇贵妃娘娘和小皇子的安危为首要。奴才见先前皇贵妃娘娘十分伤心的样子,要照着这个血书来看,她还只是知道她长兄身亡的消息,要说这送血书进来的人也真是太可恶了。若查出来,自然是不能轻饶的。不过皇上,您说,皇贵妃娘娘自小就跟上官老将军的父女之情最深了。都说是骨血亲情,这如今还只是知道了上官将军战死的消息,就已然这样了。若是再给那别有用心的人将上官老将军的消息也。。。。。。。”。
君玉砜冷笑两声,若有所思的看着刘产,半响才咬牙道:“你的朕明白了,不错,在朕的后宫之中,有胆子做这样事情的人,除了她之外,还真是没别人了。看来朕还是真小瞧了她,这个女人,简直心如蛇蝎,朕绝不能再容她!”
君玉砜说完,便转身大踏步的走近了夜色里。待走到庆丰宫门口,一阵冷风吹来,刘产连忙上前去给他披上披风。
“皇上,起风了,您还是在这里稍等一下吧,奴才去叫人把轿子抬过来。”
君玉砜立在原处,有些感伤的看着那亮着灯火的寝殿。他忽然间意识到,或者,自今晚过后,有些东西,将永远永远的在自己的生命里远离了。
想到此,他有些恋恋不舍的伸手抚摸了一把庆丰宫的门口。良久之后,只听皇帝口中模糊的发出了一声叹息,这叹息声被寒冷的夜风吹散,很快就消失了,让人疑心那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这天晚上,君玉砜连夜去紫竹院求见了自己的祖母太皇太后。祖孙两人在禅房内密谈了许久,无人知道谈话的内容。只是君玉砜走出来的时候,神色既是释然又是感伤。
而后,更令人惊讶不解的是,自新皇登基之后,就甚少有依着礼节去万寿宫拜见太上皇和皇太后这二位圣尊,这日下了早朝之后,君玉砜却亲自执礼,自前往万寿宫请安。
至于这对皇家父子会面时,到底都说了些什么,自然也是无人知道内情的。但刘产细心的发现,待皇帝君玉砜走出万寿宫时,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复从前的冷厉和怨恨,而是增加了一抹难言的沉重和温情。回来紫宸殿之后,他也是凝视着先帝亲笔题写给自己的勤政爱民的牌匾看了许久许久,最后才叹了口气,喃喃道:“父皇,或者,儿子真要到了这一步,才能理解您当初的所作所为。不过就算是理解了,那又怎么样呢?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刘产小心的上前提醒皇帝,是否要过去庆丰宫看看皇贵妃以及龙胎如何了。却不想,君玉砜只是摇摇头,沉默良久,道:“不必了,如今这样。。。。。。朕便是过去看她,也是枉然。你吩咐下去,让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好好守着庆丰宫,若有什么事,一定要马上来回朕。还有,你去库房取些名贵的药材和滋补品送过去,就说。。。。。。。就说朕忙于国事,实在抽不出空来见她。。。。。。。”。
见皇帝说道此处欲言又止,刘产也不好再问。他点点头,半是了然半是疑惑的退了下去。
庆丰宫中,上官婉音浑身冷热不定,头颅中似有千万根钢针直刺进去,眼前被千百种混乱的景象纠缠,各色面孔扭曲浮现出来。
远处似乎传来长兄微弱的呼救声,她顺着方向在黑暗中找寻过去,果然在一个一个阴暗的角落找到了他,她喜得声音都要撕裂开来,“大哥……你是不是在下面?”
待到微弱的肯定回答后,她连忙拨开杂草,准备一跃而下。
谁知道,就在此时,她的身子却被一双手臂给拖住了,动弹不得。
上官婉音回头一看,见是父亲上官元吉,又惊又喜道:“爹爹!真的是你吗?爹爹!女儿可算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