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谟眼神痛苦地死盯着鲁弗斯&iddot;科顿一会儿,然后才喃喃地说:「好吧,鲁弗斯,这件事我不能徇私。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噢,约翰,拜托别这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十二点二十五分,约翰……当时房子里安静无人,我当然马上就打电话给凯尼恩‐‐」
「你有没有碰任何东西?」父亲问。
「绝对没有。」他似乎被击垮了,失去了他原有的自信,沉重地靠在书桌上,回避约翰&iddot;休谟的目光。
哲瑞&iddot;雷恩先生双眼搜索过房间的每个角落,然后停在布尔医师旁边,略略弯下腰,「想必你就是法医吧?医生,这个人死多久了?」
布尔医师嘴巴一咧,笑着说:「又一具尸体,呃?应该是十一点过后几分钟,十一点十分左右吧。」
「他是当场死亡的吗?」
布尔医生往上看了他一眼,「哦,很难说,可能拖了几分钟。」
老绅士看着他:「谢谢。」然后站直身子走向书桌,面无表情地搜寻着桌上的东西。
凯尼恩低吼着:「休谟,我们跟仆人们谈过了,佛西特今晚稍早的时候,把他们全都打发出去。有意思吧?跟他弟弟一模一样。」
布尔医师站起身,关上他的黑色手提包,「好啦,」他轻快地说,「毫无疑问,标准的谋杀案,凶器是柳叶刀,医学术语上叫做外科手术刀。用于小型切开手术。」
「那是,」雷恩先生深思地说,「从书桌上这个盒子里拿出来的。」
布尔医师耸耸肩,似乎同意这个说法。书桌上有个橡胶盒子,里头凌乱地放了一堆奇形怪状的外科手术工具,看起来佛西特医生正打算把它们放进桌旁的电子消毒锅里,事实上,锅子还不断冒着蒸汽,布尔医师快步走过去关掉。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我发现这是个设备完善的诊疗室,房间的另一边有检查桌、巨型荧光检查屏、x光机,还有各种我说不上名字的设备。书桌上的橡胶盒旁边,躺着一个黑色手提包,和布尔医师的那个很像,上面端整地印着:「医学博士艾拉&iddot;佛西特」。
「只有一个伤口,」布尔医生继续说,仔细观察着他刚刚检查时从尸体上拔出来的凶器,刀刃很薄,顶端有点像鱼钩,刀身沾满了暗红色的血,「休谟,这把刀不怎么起眼,可是却相当管用,你可以看到,引起了大量的出血。」他朝尸体的方向踢一脚,我们看到紧邻尸体的灰褐色地毯上,有一大
片形状不规则的血迹,血大概是从伤口喷出来,流过医生的衣服,滴到地毯上,「事实上,刀刃擦过一根肋骨,伤口很可怕,没错。」
「可是‐‐」休谟不耐烦地说,在此同时,雷恩先生眼睛一亮,跪在尸体身边,举起死者的右手仔细观察着。
他抬起头,「这是什么?」他问,「布尔医师,你看到了吗?」
法医平静地看了一眼:「噢,那个啊!不过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如果你疑心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上头没有伤口。」
我们看到佛西特医生的右手腕有三块血斑,大致呈椭圆形,彼此非常接近。法医提醒我们:「注意,就在动脉上方。」
「是的,我注意到了,」雷恩先生淡淡地说,「医生,从医学上的专业角度来看是没什么,但这其实很重要。」
我碰碰老绅士的臂膀,「雷恩先生,」我喊着,「看起来好像是凶手杀人之后,又检查被害人的脉搏,所以留下的指印。」
「真聪明,佩辛斯。」他微微一笑,「我正是这么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确定佛西特参议员是否死了,」我不太有把握,怯怯地说。
「嗯,当然,」检察官插嘴进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凯尼恩,我们赶快干活儿吧。布尔医师,你会解剖验尸吧?仔细点,确定不要遗漏任何东西。」
我向佛西特医生死去的脸投以最后的一瞥,然后布尔医师拿了一条床单盖住尸体,等着公共福利局的卡车。那张脸的表情并不恐怖,只是冷漠,而且还有点惊奇。
采指纹的警察们开始工作,凯尼恩大摇大摆走来走去,不时下着命令,约翰&iddot;休谟则把鲁弗斯&iddot;科顿带到一旁,然后哲瑞&iddot;雷恩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每个人都猝然抬起头来,他背对着桌,手上正提着一个东西,显然是刚在纸堆里找到的。
那是我昨天晚上看到佛西特医生满脸凶狠注视的那截木盒子。
「哈!」雷恩先生说,「太好了,我就知道会在这儿。好,佩辛斯,你有什么意见呢?」
就像我们之前第一次找到的那个一样,这是一截锯开的木盒子,但是这回两端都锯掉了,很明显是木盒子的中段。表面上就和第一次那个一样,印着两个烫金的大写字母。
不过这次是ja。
「第一次是he,」我喃喃道,「现在是ja。雷恩先生,我承认,我完全无法理解。」
「真是荒唐,」休谟生气地叫起来,他隔着父亲的肩膀望过来,「『他』(he)到底是谁?而ja』‐‐」
「在德文里,意思就是yes。」我不抱希望地低声道。
休谟嗤之以鼻:「现在,一切都有意义了,不是吗?」
「佩辛斯,我亲爱的,」老绅士说,「这个线索事关大局,古怪,真古怪!」他迅速扫视房间,找着什么东西,然后眼睛一亮,急忙走向一个角落,那儿的小架子上,有一本厚厚的大字典。休谟和父亲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可是我明白过来他想干什么,脑中吃力而飞快地想着h-e-j-a。……一